柳如烟独自静坐,指尖那串羊脂玉佛珠被捻得飞快。
她刚刚通过安插在宫中的隐秘眼线得知了坤宁宫的审讯结果和那道追捕令柳三思暴露了!粟双双竟能如此快查到这一步,这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她美丽的脸上再无一丝悲悯平和,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被逼到悬崖边缘的焦躁。柳三思是她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也是她血脉相连的破绽!这个废物!
更让她心悸的是,粟双双给蔡月红的传讯中那句“留意身侧佛珠异动”!这精准的指向,说明那个藏在粟双双背后指点的高人,眼光毒辣,已经注意到了她的佛珠!此人是谁?
时间不多了!肃王那边催得急,地下的“东西”躁动得越来越厉害,追捕柳三思的网正在收紧,暗处还有个洞察力惊人的对手!
一个疯狂而狠毒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必须制造一场惊天动地的混乱!一场足以瞬间转移所有人注意力、让大祁陷入风雨飘摇、让鉴妖司和朝廷的矛头都指向外部,从而坐实妖种事件与北境脱不了干系、方便她与肃王浑水摸鱼的混乱!
唯有如此,才能将所有人的仇恨和目光都投向北方!让北境成为替罪羊,为她与肃王的地下妖巢和最终计划争取时间和掩护。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靠墙的一个不起眼的乌木小柜前。柜门打开,里面没有卷宗,只有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鸟笼。笼中,一只羽毛油亮、眼珠赤红的乌鸦正安静地立着,仿佛一尊雕塑。
柳如烟取出一张特制的、薄如蝉翼的黑色皮纸,咬破指尖,以精血为墨,飞快地书写。字迹殷红,透着邪异:
“拓跋焘陛下:
时机已至!大祁内乱将起,肃王与我掌控京城。皇帝新丧,幼主孱弱,鉴妖司主力困于妖乱,边防空虚!
速起大军,自北疆雁回关叩关!破关之日,便是大祁江山易主,北境与我共分天下之时!
机不可失!迟则生变!”
信的末尾,她再次用力挤出一滴晶莹剔透、蕴含着她精纯修为与诡异气息的精血,重重滴落在署名处。
她将皮纸卷成细小的圆筒,塞进乌鸦腿上绑着的一个特制小铜管里。随即,她打开鸟笼,对着乌鸦低声念诵了几句晦涩的咒语。那乌鸦赤红的眼珠瞬间爆发出幽光,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穿透力极强的嘶鸣,振翅而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无声地穿透紧闭的窗棂缝隙,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这只乌鸦妖,是她耗费心血培育的信使,速度远超凡鸟,四个时辰内必能抵达北境王庭。
做完这一切,柳如烟脸上浮现出一抹混合着疯狂与疲惫的诡异笑容。她望向北方,仿佛已经看到了烽烟燃起,铁蹄踏破山河的景象。
“拓跋焘……别让我失望……”她低语着,指腹再次重重摩挲过佛珠上那颗特殊的珠子,感受着其中与自己心血相连的、控制着远方另一串佛珠的阴冷力量。
第118章 北境出兵
四个时辰后,北境王庭。
天光微熹,北境皇帝拓跋焘刚刚结束晨练,赤裸的上身还冒着热气,古铜色的肌肉虬结。
他正坐在巨大的狼皮王座上,擦拭着心爱的弯刀。手腕上,一串与柳如烟手中极为相似的羊脂玉佛珠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只是少了那颗核心的珠子。
突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穿过未关严的窗户,稳稳地落在了拓跋焘面前的案几上。
正是那只赤眼乌鸦。
拓跋焘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认得这乌鸦,是那个神秘女人柳如烟的专属信使。
他放下弯刀,伸手解下乌鸦腿上的铜管,取出里面卷着的黑色皮纸。
展开信纸,那殷红的血字和扑面而来的诡异气息让他心头一凛。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信末那滴晶莹剔透的精血时,异变陡生!
那滴精血仿佛活了过来,骤然散发出妖异的红光!与此同时,拓跋焘手腕上那串佛珠猛地变得滚烫,所有珠子都亮起诡异的血丝纹路,与他手中的信纸精血遥相呼应!
“呃啊!”拓跋焘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双眼中的锐利神采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瞬间变得空洞、茫然,仿佛失去了灵魂。
一股冰冷、强大的意志通过佛珠和精血的联系,蛮横地侵入了他的脑海,压制了他自身的思维。
他呆呆地拿着信纸,片刻后,空洞的双眼望向殿外,用一种毫无波澜、完全不像他自己的声音下令,声音在空旷的王庭中回荡:
“传令!集结王庭所有精锐!赤狼、黑鹰、雪熊三卫即刻开拔!目标大祁,雁回关!破关!灭祁!”
命令下达,他依旧木然地坐在王座上,手腕上的佛珠红光渐渐隐去,只留下那滴精血在信纸上散发着幽幽的寒意。
不久前才在边境遭遇惨败、人困马乏的北境大军,在皇帝这道毫无征兆、不顾后果的命令下,如同被无形的鞭子驱赶,再次如黑色的洪流,朝着大祁的北疆,滚滚而去。
北境王庭,片刻之前。
陆醉逍正侍立在一旁,扮演着拓跋焘信任的“朋友”和“智囊”角色。
他表面漠然,内心却在飞速盘算着如何从拓跋焘口中套取更多秘密。
拓跋焘的戒心如同北境的冻土,坚硬而难以撬动。
乌鸦的闯入打断了他的思绪。
看着拓跋焘皱眉解信,陆醉逍心中也升起一丝警惕这封信,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陆醉逍隐藏在无相妖妖气下的灵魂剧烈震颤。
那滴精血的红光,佛珠上骤然亮起的诡异血纹,拓跋焘瞬间失去神采的双眼,以及那声冰冷、毫无感情、完全不属于拓跋焘本人的命令……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怎么回事?!陆醉逍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潜伏多日,深知拓跋焘此人雄才大略但也极其务实理智,不久前边境刚吃了败仗,元气未复,国库空虚,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悍然发动灭国之战?
这根本是自杀行为!
唯一的解释,就是拓跋焘被某种极其强大的力量控制了!
而源头,就是那封信和……那串佛珠!
陆醉逍的目光死死盯住拓跋焘手腕上红光渐隐的佛珠,又扫过信纸上那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