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把人引领进去走了一圈,说着宜光院的好。

话里话外都显示出能住进这里的人有多幸运,也暗示了伯夫人的大方宽厚很难得。

杨柔看到院子够大,布置精致,心里也高兴。

总算没辱没她的身份。

正堂里,嫣蓉安慰着心情低落的冯氏:“夫人,贵妾再贵也是妾,咱有大公子还有皇后娘娘在,伯府轮不到一个妾爬上头的。”

本来就是如此,不管伯爷的心在不在夫人这里,这伯府都由不得别人爬上夫人的头。

夫人的身份地位,别说一个年轻美貌的妾,就是十个八个也动摇不了她半分。

最多不过是留不住伯爷在房中过夜罢了,这种事也要看开才是。

毕竟夫人不能生了,而伯府又不能人丁如此单薄下去。

冯氏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有个做皇后的女儿,别说一个妾,就是丈夫也别想轻辱于她。

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堵得难受。

这个杨氏,第一眼她就不甚喜欢,她勉强不了自己去装亲切。

入宫述职的朱虎,在御书房与明嘉公主禀报了南疆褚事。

对于天子会去海外征战,朱虎其实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事情来得比预想中的快得多。

而天子出征海外也是促使他在黔州做出一系列决定的缘由之一。

在信中不好提的话,面对面朱虎都对明嘉公主毫无保留的说了。

“陛下自小就由臣教习武艺,臣了解他的雄心比之太上皇还宏大。这些年南征北战陛下都十分勇猛,勇猛到臣有时候都觉得激进了些。”

“此次出征海外亦是比预想中的提前了不少时间,陛下决定过于仓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臣不得不多想,也不得不做出些准备。”

朱虎的坦言让慕玄月很是动容,“伯爷之忠义,莫有人及了。”

然而朱虎的神色依然凝重。

在外不好问的话,在此时他需要确认了,“殿下可否告知微臣,臣之忧虑可是事实?”

面对朱虎的询问,慕玄月不再隐瞒:“皇后确实不宜再有身孕,此事仅有我与陛下和两太医知晓。”

朱虎胸腔起伏了一下闭目抿紧了唇,果然如他所料。

做娘的不能生了,做女儿的也不宜再有孕。

老天爷真是吝啬得很,让他妻女都血脉单薄。

“陛下自南疆回京已有两年时间,皇后都未能再受孕,臣都起疑,皇后想必心里也知。”

自己女儿并不蠢笨,朱虎不觉得她毫无所知。

慕玄月点头:“皇后大概心里也已有数,只是这事她不宜探究,陛下不纳妃已经让皇后承受不少非议,节外生枝非明智。”

“殿下说得对。”朱虎知道,这都是为皇后好。

“陛下出海就如雄鹰放飞,三五年都不定能回来,国事政事都需殿下您来操持。臣镇守大雍南部疆域,唯有尽己所能,为将来之局面张罗一二。”

天子心不在朝堂,为了大皇子将来的路好走些,朱虎责无旁骛。

幸而还有明嘉公主和驸马一家,要不然这大雍江山的疆域越大越让人夜不能寐。

“伯爷尽可张罗,本宫信你。”朱虎的忠义,慕玄月不会怀疑。

他有时候比自己都了解天子,自然知道将来有可能要面对怎样的局面。

而朱虎想的又何尝不是她所忧,他们都为了大雍江山有操不完的心。

朱虎在御书房述职一个多时辰,才去凤栖宫探望皇后。

牵着儿子早早就候在宫门外的皇后,远远看到那高大的身影从宫道走来,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大皇子听到母后的啜泣声,抬头望了一下,又看向走过来的陌生人影,小嘴抿紧得如一条线。

外祖母他经常见,外祖父确是第一次看到。

那是比舅舅大了好多好多倍的汉子,真高大!

“臣叩见皇后娘娘,叩见大皇子殿下!”朱虎看到女儿和外孙也有些激动,走到近前就要行大礼。

满脸泪水的皇后连忙上前拉着父亲不让他下跪,“爹,如今宫里就女儿最大,无需讲究这些规矩了。”

寻常人家哪有父母给女儿下跪行大礼的事,都是因为她嫁入皇家,才登到了父母头上。

她现在不愿居高临下,没人能奈她何。

朱虎看向一旁的青嬷嬷,意思是你咋让皇后随性了。

青嬷嬷微笑着屈膝行礼,表示自己也乐见皇后如此。

规矩是给外人看的多,自家人好不容易见一回,太过讲究反而失了亲情。

如今皇宫里就皇后一个女主子,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看到青嬷嬷这个最讲规矩的都没话讲,朱虎只好以长揖礼代之。

皇后把儿子推到跟前,告诉他:“这就是你亲外祖父,他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