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不明也不开口催她,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答复,垂眸打量着她手背上的淤青。看着她白皙娇嫩手背上的淤青,他原本想给她捂手的念头都淡了。
不大敢碰,也不知道她的人是怎么看着她的,磕了这一块,也不见给她们姑娘上点药。
卫双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就神色淡淡地看着她的手背,也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但她就是觉得他不高兴了。
这手背上的淤青,也就是看着吓人,除了刚磕的时候痛些,眼下是真的不疼了。
“我们本就该以诚相待。”卫双舒认真地开口道。不大自在地抿了抿唇,许是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她又开口道:“方才是我不对。”
眼下她们婚约在身,只要双方无重大过错,没有什么意外,再过不久便是一家人,以诚相待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要问的事情,她自然也该老实回答。
男子指尖轻轻地点了两下她手背淤青的地方,力道很轻,带着他温热的温度在那块淤青上停留。
“疼不疼?”若是疼,明日说不准就要肿起来,她今日都没处理,明日便更不用说了。
“不疼了,就是今日不小心磕到了一下,不想叫阿娘那边担心,所以才没叫人来看。”她也没想到裴不明竟然对这块淤青这般在意。
裴不明这才放心地包住了她的手,算是给她暖手了。
“今日做什么磕到了?”她这屋里这么多女使,怎么还能叫她自己磕了这么一块淤青?
卫双舒对上他那张脸不自觉地有些心虚:“藏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磕了,春桃她们那时不在屋里,都出去做事了。”
“下次小心些,若是人手不够用,同我说,我给你挑。”裴不明也知道她最近忙,手底下的人可能是不够用,都派出去做事了。
身边便没有人了。
“兄长给我带了人,等他到京城,我也就不缺人用了,这种事也不会再发生了。”卫双舒相信他的眼光,只是兄长那边已经把人带来了。
他再去挑还麻烦,说不准还好被人发现,还是小心些为好。
“问章丞相的事情做什么?他得罪你了?”她不会无缘无故要查章丞相的事情,想来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只是恰巧他来了,所以再多问几句。
卫双舒只交代了她发现手底下的银子不对,查到了章丞相身上,又把章丞相今年来把章家的家产变卖的事情说了。
最后,把她明日交代春桃她们做的事情也说了。
这般够坦诚了吧?
裴不明也知晓她最近一直在查账,最近那几位掌柜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显然就是她的手笔。
“章丞相最近火气比较大,好像是为了银子的事情,此番又损失了多少银子?”
裴不明在隔壁温书都能听见章丞相骂人的声音,显然此番损失不小。
“这些年前前后后加起来,大致有个几十万两黄金,还有部分尚未查明,想来也是追不回了。”这个数额被她算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震惊了。
她知道这些银子的损失数额巨大,却不曾想这么多,这些还仅仅只是她个人的部分,若是将家中这些年损失的银子加起来……
那必然是个惊为天人的数字。
裴不明闻言惊了一下,这么多银子,就是拿去养景朝几只大的军队,也够三年吃穿不愁。
怪不得前世,章丞相和雍王手底下的人养的油光水滑,个个过得比皇帝陛下身边的御林军都滋润的生活自然是个个满面春风……
这或许便是卫家后来元气大伤的缘故。
“这些还只是我的私产,真正大头的部分握在父兄手里,也不知其中有没有什么意外。”她尽管是家里能管事的人,因着身体的缘故,终究还是不能亲自这些人都一一揪出来。
裴不明闻言眉心突突直跳,他就说上辈子雍王一党怎么过得那么滋润,想来没少从卫家拿银子。
那些来历不明的银子,想来大部分都是从卫家的口袋里流出进了雍王一党的口袋。
“最早是何时开始的?”裴不明没有追问她私产的问题,他更在意这些人是何时沾染卫家的银子的事情。
“五年前开始,这些账目就对不上了,至于真正损失了多少,我无法预计。”五年前她才几岁,正在院子里读书习字呢。
这些人做得不算隐晦,还算好查。可是最隐晦的那些人至今都还没有露出马脚,她还要做很多准备。
“听说季大人给你追回了不少,别伤心。”略带生硬的安慰出声,说完裴不明就后悔了,这话好像半点用处也无。
听着他生硬的安慰之语,卫双舒没忍住笑了笑,这人还当真是不会安慰人,不过难为他说这种宽慰之语。
不论前世今生,裴不明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想来裴不明也用不着宽慰谁,都是他人求着他。
“三表兄追回来不过区区二十万两白银,还有部分要留给孤儿寡母,真正收回来的也不多。”
“我也没打算把这笔银子收回来,待到表兄真正把银子收齐了,我便叫他捐出去做善事。”这种银子收回来也没意思。
裴不明是知道她有做善事的习惯,上辈子京城闹饥荒,闹时疫,她能做的都做了。
“说了这么多,裴公子是不是该告诉我章丞相的动向了?”她可是能说的都说了,再多的说了裴不明也未必会信。
裴不明见她真的不在意这笔银子,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章丞相近日一直在书房忙到很晚,想来应当是没银子使了,着急上火。”
他半夜练剑的时候,章丞相的书房还亮着灯呢,一直到了要去上朝的时间,章丞相才从书房里离开。
“他变卖了章家的家产,自己购入了一些新的产业,这个你细心打听一番就知道了。”以卫家的人想知道这些并不是难事,可能只是她一时没有想到罢了。
“裴公子觉得我的安排如何?”卫双舒虚心求教,一双漂亮的眼眸认真地望着他。
若是他说不错,那这个计划,应当还算不错……
“还有些不足,不过瑕不掩瑜。”若是换他来,他怎么着也要给章丞相多上些眼药,这些小伎俩说出来实在有损形象,还是不说了。
不过她的安排已然很好了,正好碰上章丞相去袁家赴宴,还有章家从前的家仆引路,天时地利与人和都算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