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看我,这一高兴什么都忘了,来,小唐,快进屋,你看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喜兰一脸喜气地把唐冠杰让进了屋。
令如看了一眼父亲以及哥嫂,三人都是一脸探究的神情,她没说话,慢条斯理地换好了鞋。
一家人坐下正要说话,敲门声又响了,令如起身去开门,令美回来了。
令美没进屋就冲着姐姐挤眉弄眼,小声问,“带回来了吗?”
原来,令如之前在电话中就已经告诉了令美,自己要带唐冠杰回家过元旦,还让她保密,说是给父母一个惊喜。
令如点点头,“我们也刚进屋。快进来吧,冷了吧?”
令如话音未落,令美早已一扭身进了屋,大喊着“爸,妈,我回来了!”眼神却满屋飞着,最后落到唐冠杰身上,她坏笑了一下,用胳膊肘碰了碰姐姐,“长得还不赖嘛,哪像你说的是个书呆子。”
令谦听这俩妹妹嘀咕,好奇地问,“令美,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我不光知道,我还知道的不少!要不要我给你讲讲?”令美大笑着说。
令如脸红红的,直捂令美的嘴,唐冠杰坐在沙发里,也红了脸,故作镇定地微笑着。
“咱边吃边说,来,洗手,开饭!”凡江大声招呼着。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忙活起来,洗手的洗手,拿碗筷的拿碗筷,端菜的端菜。喜兰一家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翁婿对弈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令如自然知道唐冠杰是个多么值得去爱的人,而和家人相聚这小半天,更让她看到了唐冠杰的另一面他真的是一个太会和长辈相处的人,自然、风趣、亲切、有礼貌,他和自己家人相处的状态根本没有初来乍到的生疏感,就好像他和自己一样,在这个家庭里生活了二三十年,这里就是他的家。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之前没见到真人的时候,喜兰就对这个年轻的副总工程师印象很好,在她的思想中,年纪轻轻就能事业有成,这是聪明、有正事儿的象征。见到了本人后,喜兰更是对这个斯文有礼的小伙子满意的不得了。吃饭的过程中,她看着令如和小唐并肩而坐,看着两个人眼神接触时,流转其中的柔情蜜意,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也发自内心地觉得两个孩子极其般配。
午饭后,唐冠杰起身要帮着收拾碗筷,喜兰几次婉拒无效后,居然直接给他拽到沙发上,招呼着凡江来陪他聊天,自己则带着令谦兄妹几个收拾起桌子。凡江问小唐会不会下象棋,唐冠杰说,会是会,但技术一般。凡江便搬出象棋,俩人在客厅对起阵来。
令谦端着两盘剩菜,笑着走进厨房,对正在刷碗的令如努努嘴,“你家小唐可惨了,咱爸那水平,一准儿给他来个下马威,也好,让他看看未来老丈人的厉害。”
令如只听唐冠杰说过会下棋,但从没亲眼见过他下,也没听他提起过自己的战绩。但父亲的实力她是了解的,县教育局每年都要举办教师系统象棋大赛,教师群体象棋高手大有人在,父亲却蝉联了过去三届的冠军,实力可见一斑。
这边母子几个进进出出收拾着餐桌,那边翁婿二人“噼啪”地厮杀在楚河汉界。半个多小时后,令如这边基本忙活完了,正洗着水果。却见唐冠杰一脸紧张地快步走向自己,令如心下已经猜到了几分,暗自一笑,唐冠杰这是要输啊。
“你跑这来干嘛?下完了?”令如笑着问。
“还没,快了,令如,大事不好啊!”唐冠杰一脸焦急。
“下个棋而已,能有什么大事,瞅把你吓的,输就输呗,我告诉你啊,我爸可是县教育局连续三年的冠军,输给他不丢人。去吧,放心大胆的输去吧,我不会嘲笑你的!”令如一脸无所谓,令谦和秀莹在一边直乐,喜兰也笑呵呵地看着唐冠杰,嘴里说着,“没事儿,没事儿,孩子,别怕。”
唐冠杰却没有离开,凑到令如耳边小声说,“哎呀,我跟你说,输的是你爸,这盘他铁定输了。你说我可咋办啊,还往不往下走了?”
令如吃惊地盯着唐冠杰,只见他紧张的一脑门子汗,她又看了一眼客厅里端坐在棋盘前、一脑门官司的父亲,不禁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哎呦,哎呦”地直嚷嚷肚子疼,唐冠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声地催促,“别笑了,别笑了,赶紧给我想个招儿!”令如瞟了他一眼,“就你这心理素质,还想给我家当女婿呢,我看有必要重新考察一下你!”
“虎子,来,上大姑这来!”令如冲里屋喊了一声。
正在缠着小姑讲故事的虎子闻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令美。令如蹲下身来,在虎子耳边嘀咕了几句,虎子一脸诧异,看看大姑,却是一脸的肯定和鼓励,他便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跑进客厅,经过爷爷时,“不小心”将他面前的棋盘撞翻。凡江吃惊地看看散落一地的棋子,又看了一眼虎子,“你小子怎么冒冒失失的?”
“就是,虎子,这大姑可要说你了,你爷爷和小唐叔叔还没下完呢,谁输谁赢都不知道呢!”令如边说,边向唐冠杰挤了一下眼睛,唐冠杰一脸如释重负的笑。
“还能谁赢!当然是我爷爷!谁能下过我爷爷!爷爷最厉害!”虎子说着跳到了凡江身上。
凡江看了眼虎子,???又看了眼厨房那边的唐冠杰和令如,顿时明白了这其中的文章,眯缝着眼睛,哈哈大笑起来。
喜兰不知道之前的战况如何,一心认定丈夫肯定轻松取胜,认为刚才发生的这个插曲肯定是令如在捣鬼,她掐了一下令如的胳膊说,“你这丫头,小唐输给你爸有什么了不起,你就这么下黑手,还没嫁人呢,就胳膊肘往外拐,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令谦、令美却早已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令谦大笑着拍了拍唐冠杰的肩膀,“我家的女婿不好当,丈母娘和老丈人永远一条心,你好好考虑考虑吧!”,令美则趴在令如的肩上,早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下午四点多钟,唐冠杰起身告别孟家人。喜兰拎了两大包礼物,硬塞在他手里,“小唐,这里面有阿姨亲自酱的熟食,还有水果和酒,你帮我带给你爸妈,代我向他们问好。改天,你们家几口人一起再过来,我和他们也有段日子没见着了。”
唐冠杰推辞无效,只能收着,嘴里说着客套话,承诺着过两天走之前再上门拜访。
令如送唐冠杰出门。北方冬日的傍晚,天已经擦黑,前一夜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清扫,在橙黄色的路灯下闪烁着晶莹的光彩。唐冠杰右手拎着两大包东西,左手牵着令如的手,揣进自己大衣的口袋。两人所经过的雪地上,留下几串亲密的脚印。
“在我家待的这半天,感觉怎么样?”
“很好,很自在。咱俩没成的时候,我妈就跟我提过很多次,说你爸妈都是很好的人,说你们家门风好,叔叔阿姨教子有方,现在看来,还真是。其实,看看你的为人处世,就能猜到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唐冠杰认真地回答着。
“看来你对我家的评价还挺高,算你有眼光!对了,差点儿忘了问你,你象棋下得那么好,怎么从来都没跟我显摆过?我爸这回可有了对手了。”令如笑着说。
“你也没问过我啊,再说,你好不容易才接受我,我还不得凡事留一手,一下子把所有优势都给你看清楚了,你对我就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了。”唐冠杰的语气中透着得意。
“少臭美了,不就是赢盘棋嘛,瞅把你嘚瑟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偶然!”令如斜了他一眼。
“那你就赶紧嫁给我啊,我好天天陪咱爸下棋,到时候,你看看是偶然还是必然!”唐冠杰脱口而出。
令如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盯着唐冠杰的眼睛看过去,干净、清亮,在路灯的映衬下,闪烁着温暖而明亮的光彩,她感觉自己的心热烈地跳动着,并一点点融化在唐冠杰温柔如水的目光中。可她嘴上依然不饶人,“你愿意陪我爸下棋是你的事儿,别拉上我,我又不是裁判,管得着你俩谁输谁赢吗,再说,虎子又不能每次都在旁边搅局,就你俩那心理素质,我看还是算了吧!”
“虎子不能,那咱俩就生个能的呗。”唐冠杰厚着脸皮把话题进行到底。
令如愣了愣,白皙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那红一直蔓延到耳根,昏黄的路灯下,那份羞涩清晰可辨而又楚楚可人,唐冠杰心中一动,凑近一步,想要拥她入怀。还没来得及行动,脚面上传来的一阵剧痛让他立刻冷静下来。
令如收回穿着高跟鞋的脚,“恶狠狠”地说,“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有你好受的!”
洪琴阿姨家离令如父母家大约三四站的距离,令如送唐冠杰到家附近的公交站台,一起等车来。很快,3路汽车的身影出现在了左侧道路的尽头,唐冠杰看了看身边的令如,终于问出了几次张口却没有问出口的话,“跟我一起上车,去我家见见我爸妈呗?”
令如微笑着却不作声,眼看着公交车越来越近了,唐冠杰脸上几分盼望,几分焦急。
3路汽车停靠在了站台边上,令如笑着说,“快上车啊,愣着干嘛。”
“真不跟我一起回去看看吗?”
令如笑着摇摇头,唐冠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却还是微笑着说,“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完,跟在队伍的最后边,准备踏上公交车。
“我是觉得,突然袭击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还是应该正式一些。”令如清亮的声音在唐冠杰即将踏进车厢那一刻炸开在他的耳边,他惊讶地看向令如,令如继续说,“你回去跟洪琴阿姨说,我明天去拜访她和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