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我永远是您的猫。”

秦穆微笑起来，抬手抱住了他的脊背，仰头与他接吻。

这场房事持续了好久，当两人同时射出来的时候，从紧贴的胸腔里感受到了彼此的心跳。一颗心与另一颗心贴的这样近，像遇见无边荒漠中的一缕炊烟，像望见孤寂海上的一盏渔火，像听见来自星辰宇宙的遥远回响，抚慰了与生俱来的孤独。

秦穆起身时，沈流问：“去洗澡？”

他未答，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取了什么东西扔了过来。沈流接住，是个小小的绒布盒子，里面放着一枚银色指环，内圈刻着π的数值和QM的缩写。

指环依旧很亮，能看出主人将它保管得很好。

“给我戴上。”秦穆向他伸出手。

沈流怔了怔，明白过来之后眼眶热了起来，他低头在秦穆手背上吻了一下，将那枚指环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而后扯下自己脖子上的红绳，将一直挂着的指环戴在了自己无名指上。

那一刻，雪夜里的车灯，公寓里的初吻，亭云镇的大雨，调教室的相拥，小楼里的告别……无数曾经的片段像雪花般洋洋洒洒地在脑海中散落，沈流的声音里染上了细微的颤抖：“我爱你，秦穆。你是我这辈子爱过的、爱着的、永远都爱的人。”

秦穆看着这样生涩动情的沈流，恍惚看见了年少时那缕令他心动的光，他微笑着亲了亲沈流湿润的眼睛，说：“我知道。”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多年前，他们将真心交给了对方，从此山长水远各自成长。多年后再度重逢，容颜更改，立场变换，可胸膛里的心还是当年炙热的模样。那些相隔了千山万水仍无法消弭的情意，那些夹杂了爱恨纠葛仍不曾散去牵念，那些无法言说却深藏于心的默契，是他们今生的躲不过的缘与劫。

两只戴着指环的手终于交握，如同缺失了的两个圆找回了属于自己的π，从此圆满。他们一路披荆斩棘，不曾臣服于命运，不愿臣服于权欲，却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彼此。

我爱你。

从今往后，我会将这句情话说一辈子给你听。

[完]

后几章近日可能修改。

出版照例会带两则番外，具体信息请关注本人微博墨青城。

感谢喜欢本文的读者，留言和送礼物打赏我的朋友，山高水远，我们江湖再见。

卷 2 - 1 - 番外1

番外一《戒烟》

秦穆是在和沈流分开后学会抽烟的。

离开亭云镇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处在神魂分离的混沌状态，白天像行尸走肉，夜里像伥鬼幽魂，眼看着就瘦了一圈。身边的朋友们都很着急，然而情伤这种东西不是旁人两三句劝就能过去的，只能靠自己慢慢消解。飞燕向来将他当成亲弟弟，见他这样心疼得要命，气得连番发消息骂沈流。

“缺了八辈子德的王八蛋！你自己看看好好的人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瘦脱相了都！混账东西说走就走，还有脸让我们多照顾他，怎么照顾？”

“异国恋怎么就不行了，非要分手？就算分手也不要做这么绝吧，不打电话哪怕偶尔发个消息给他也行啊。你真打算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那时候信誓旦旦说爱他的话都是放屁？”

“他一个从来不迟到的人已经旷了整整一周的课了……沈流你小子等着，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飞去德国把你头拧下来！”

等了许久那端始终没有回复，飞燕火冒三丈地将沈流彻底拉黑了。那段日子里，眼镜、胖子、周弋这些朋友轮番抽时间陪着秦穆，拉他吃饭，陪他散心，竭尽全力地帮他回到生活的正轨。胖子打小就偷偷抽烟，算个老烟枪了，见秦穆颓废成这样，索性递了支给他：“试试吧，能让你的心情稍微好点儿。”

秦穆犹豫几秒接了过来。

第一口，涌进嗓子眼的烟呛得人想流泪。

第二口，温热的气团抵达肺腔，撑得胸膛也热了起来。

第三口，呼出的烟在空中氤氲成雾，视线模糊起来，大脑仿佛变成了一间空空荡荡的屋子，里面的一切情绪都消失不见了。

尼古丁制造的幻觉抚慰了悲伤，虚假的愉悦麻痹了痛苦，吐出口中的烟雾成了积郁情绪的出口，让他短暂地遗忘了那个人。后来每当他想起沈流的时候就忍不住点一支，慢慢成了习惯。抽得最凶的时候一天超过两包，有时甚至分不清支配着自己的到底是烟瘾还是心瘾。

时光缝补了伤口，秦穆最终还是从这场伤筋动骨的情劫里熬了过来。他玩命似的埋头苦读，考取律师资格证，拿到硕士学位，从律助做起慢慢积累经验，变得越来越优秀，越来越沉和，也越来越习惯于一个人生活。

再后来他决定戒烟了。起初挺难，烟瘾上来经常会困倦。他就在口袋里放几颗薄荷糖，忍得难受的时候含一颗。

周弋问过他为什么要戒。秦穆答，因为不需要了。

六年了，他觉得自己该把那人忘了。

秦穆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会这样平淡无息的过去，未料到突然间波澜乍起。

恩师被害离世、悬案危机四伏、委托人凄苦无依，重重压力像山一样砸在了他肩上。重燃指间星火的一刻他打定了主意，耗尽所学拼上性命也要将这漆黑夜幕撕开一条口子，为受害者们求得公道，告慰肖老师的在天之灵。谁知命运反复无常地在那条断掉的红线上打了个结，J城一场风云际会，让他与沈流碰了面。

十年前的情劫如今又横在眼前，心不静，情难止。

原来“忘了”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默念了千万遍，才骗得自己信以为真。

秦穆想逃，可这回沈流没有放手。他不计后果地掀翻赵家，干净利落地离开沈家，最后厚颜无耻地挤进了秦穆家，一套操作要多骚有多骚。

破了十年的镜还能有重圆的一天，让周围的人叹为观止，就连秦穆自己有时候也觉得很不真实。但夜里温暖的怀抱不是假的，那人用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将他冰冷空寂的心暖热了。

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

沈流被沈家扫地出门后做起了天使投资，选得几个项目回报都不错。秦穆工作之余加入了一个公益律师组织，成天忙得不可开交。这回周弋与他同去H城出差，瞥见他从口袋里摸出似曾相识的薄荷糖，诧异道：“怎么，又要戒？”

秦穆“嗯”了声，一面看着手里的资料，一面轻车熟路地撕开包装袋的角。

戒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周弋劝道：“别戒了，你现在瘾头又不大，偶尔抽两支有什么关系？”说完抓住机会揶揄，“家里那位管得这么严？”

秦穆将糖含进嘴里，笑了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暧昧态度把周弋搞郁闷了：“靠，我为什么要自己啃一嘴狗粮？”

这回出差足足花了三天，秦穆披着暮色回家，开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里头好像还混着些辛辣的味道。沈流不知在厨房里折腾什么，两只猫蹲在料理台上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