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有来生
我愿化作一只飞鸟
云霄间自在逍遥
想飞多高就飞多高
如果这都是痴心妄想
就让我化作一捧黄土吧
静静躺在儿孙的脚下
大地是我无限的延伸
性致勃勃
生活终于恢复正常。依旧每天早上9点开着CIVIC到系里实验室,一字一字苦苦琢磨论文,或者和师兄弟们讨论项目。晚上10点昏黄的路灯下再开车回来,空着肚子煮一锅方便面,边看新闻边机械地咀嚼。日子过得飞快,一个学期转眼过去了。小镇上家家屋顶彩灯闪烁,预示着圣诞节的来临。
戴维说的不错,我就是一块木头,一具行尸走肉。
与极度贫乏的感情生活相比,我的论文蒸蒸日上,奇思怪想层出不穷。老头简直对我爱不释手,终于郑重地邀请我参加他的家宴。我客气地拒绝了。理由?我要去旅行。
小城的圣诞也过得异常庄重,午夜时分教堂响起了圣歌和钟声。孩子们纯洁的歌声应和着白雪在天地间回荡,一切都神圣得不真实。
已经“出门旅行”的我只得锁在自己的宿舍里,无聊地在网上逛来逛去。不知在哪个网页上点了什么,忽然弹出一个窗口来,一堆赤裸的男人搂抱在一起。嘴里马上充满了呕吐的味道,一个点击关闭了这个窗口。另一个窗口立刻出现,占据了整个屏幕。
我一个堂堂电脑博士还整不死你?!现有防毒软件一点反映都没有,一定又是新品种。马上到几个相关的技术论坛扫描一遍,下载、安装、重起。打开浏览器,居然把一个XXX级网站设成了我的缺省地址!
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真想把这些光着屁股的不要脸男人全踢到五大湖去。
干脆全硬盘扫毒,手工检查关键文件,外加最新版浏览器。忙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我给自己倒了杯咖啡,重新启动电脑。
打开浏览器,它又忙碌地开始下载。我心说:不好!刚要关闭窗口,一张全屏幕大照片显示出来,我不由眯起眼睛:一个美国军人身着迷彩服,脚蹬战靴得意洋洋地歪着头,嘴里叼着雪茄。如果不是他解开了裤子,露出硕大的男性物件,你会以为他刚刚从白宫领了紫星勋章回来。
好个不要脸的家伙!简直有些佩服他了,不禁多看了一眼。他身材高大,虽然是生着棕色头发的白人,脸上却被太阳晒成漂亮的橄榄色,四肢修长有力,宽肩窄臀。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坏坏地笑着,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
忍不住又瞄了眼他的下半身,红着脸想:在看过的几十盘XX带子里,这人也算上个尤物了。这么一想立刻被自己吓倒了,关了电脑慌慌张张爬上床去。
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又坐回电脑桌前。小心翼翼打开机器,点开浏览器,军装流氓依旧叼着雪茄笑看着我。想了想,先把这个地址保存下来,然后开始认真翻看这个网站所有的图片。
12月26日,我忙碌了一天。下载工具,打电话,上天入地搜索,严格地查询,详细地分析,外加“我是他外甥女”一类无伤大雅的谎话,终于得到了军装流氓的大概位置、姓名和联系方法。我第一次发现,电脑博士是多么具有间谍潜质的的职业。
晚上我睡得很香。27日一大早从银行提出全部四千美金存款,把简单的行李扔进CIVIC,怀里揣着军装流氓的超清晰色情照片,向着温暖的佛罗里达,我出发了。
这个唯一还能引起我性欲的,性致勃勃的家伙,我要他教我怎么做爱。
男同性恋酒吧
27日晚上刮了一夜北风,早晨把车开到湖边,湖心岛上的天鹅巢被吹得七零八落,枯枝散落一地。每天从这里走过,都能看见那个大鸟窝。据说好几代天鹅都在这里渡夏。三年了,许多人都在等,想知道明年那对天鹅会不会回来。
但是我要走了,离开这冰天雪地,到佛罗里达去。那里大海蔚蓝,春暖花开。
从威斯康辛一路向东南,绕过芝加哥,那里正在飘雪,广播里说发生了连续撞车事故。驶过辛辛那提,穿过肯德基、田纳西空旷的原野,终于在亚特兰大外的一个小镇停下来。我的眼睛干涩头痛欲裂,实在不能再开了。
一夜无梦,清早不知名的鸟将我叫醒,屋里闷热得厉害。打开房门走出去,空气温暖湿润,树梢上欣欣然有绿叶。我是唯一穿着线衣的人。象蝴蝶一样脱去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茧”,衣服在车后箱里高高堆起。下一站,佛罗里达南端。
第一次靠近军事基地又是时近傍晚,我特别小心翼翼。开了一段时间才发现,不过是另一个美国式小城。人们优哉游哉地生活,城里建筑上闪烁的小彩灯,和几千里外的MADISON并无不同。只是街上偶尔有类似悍马漆着保护色的军车开过,不少军人身着军装,个个神色轻松。
按照地图的指示穿城而过,最终停在一座临海的木屋前。昏黄的路灯照着已经掉漆的老牌子,白底红字写着“MYERS PUB”。店前的沙地上已经停了不少车辆。店里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伴随着男人嘈杂粗鲁的吆喝声。
就是这里了,在后视镜里整整头发,想了想又补了点口红。连开两天车脸色有点差,空气潮湿,打粉底效果也不会好。索性关上化妆盒。就这样吧,我已经等不得了。
拉开门,惊人的声浪震耳欲聋,店里烟雾缭绕。靠近门口的几张桌子几乎坐满了,店的深处好象有人在打台球和游戏机。
所有的人一齐回头看我,有的老,有的年轻,有的穿着横条圆领衫,有的穿着军装。全是男人。
我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向里面走去。男人们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有的挑起一侧的眉毛撮着下巴,有的在窃笑。
我象狼群中的白鸟一样醒目而无力。但是我已经走过几千里路,不会就此退缩。
走到吧台前,老板终于从震惊中醒过来,勉强问道:“迷路了吗,女士?”
“不,”我拿出一张纸,“我要找这个人。”
“我看看。哦,罗比。”我暗想,原来他的呢称叫罗比。
老板对着门口处吼了一嗓子:“谁看见罗比了?”
“狗娘养的他还没来呢。”一阵哄堂大笑。
老板对我耸耸肩:“女士,或许你要在外面等一会儿。通常这个时间他都会来。”
外面?为什么是外面?
我疑惑地望着老板,这个大腹便便头顶已经光秃的男人不解地与我对视。我回头迅速看看。就在我身边不到一米处,两个男人坐在吧台前喝着啤酒。其中一个的手亲昵地搭在另一个腰间。我的脸骤然红了,视线立刻清晰起来。
墙上的电视正在转播美式橄榄球,男人们的眼睛都盯着屏幕,但是好几个手臂揽着彼此的肩头。远处厕所边的阴影里,两个男人正在接吻。
这是一个男同性恋酒吧。
我挺直后背,尽量平静地谢过老板,在他欣慰的目光中直直走出去。门在我身后砰然关闭,一屋子声浪嘎然而止。
我在台阶上坐下,撑住头。远处的墨西哥湾微波荡漾,星光在海浪间跳跃。
老师
夜色渐深,酒吧的狂欢渐入佳境。门前已经趴满了车子,有的人来,有的人去。来的意兴阑珊,去的成双结对。我站在一角的阴影里,尽量不错过每一个来客。但是心里明白,这个夜晚我恐怕要在星光下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