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1 / 1)

花瓶和碗是古董,旁边写着“茂”,也是留给儿子。

方形的田地里插着秧苗,中间对半画了一条线,一半写着茂,一般写着公;这是说她的田庄一半给公中,专门负责供养子孙后代,一半给李茂,当做他自己的私产。

有着招幡的小房子是店铺,也是画了一半,一般写着“大”,一般写着“公”。老太太一间店铺都没有给李茂,而是给了公中和大孙子。

箱子是妆奁,是嫁妆的意思。一个箱子上写着大大的“大”字,代表李锐母亲的嫁妆,肯定是要给李锐的。另一个小的箱子上写着“小”,意思是她自己妆奁盒子里的东西给其他较小的孙子孙女。

旁边甚至还画了布匹、杂物,用一个大的方盒子圈起来,上面标注了“大”,盒子里装的东西都是大的,那是指所有值钱的布匹和字画等都留给李锐傍身,可以做彩礼,也可以自己留着。

顾卿奇迹的发现自己全看懂了,而且这次没有翻找老太太的记忆。

她不知道邱老太君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那里画出这幅“家产图”的。是被李锐来讨要母亲嫁妆给他冲撞的时候?还是在那之前更早的时候?

都说邱老太君孤僻古怪,顾卿却从这幅图里看出了老人家的睿智和慈爱。

原来这位老太太从未忘记过自己的大孙子,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而已。

她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儿子媳妇对大孙子的不怀好意,才会把现钱和店铺这种最容易让人立起来的东西给他傍身?

以后李锐婚娶,作为嫡长孙,所有花费肯定是从公中走的,老太太在公中留下铺子和田庄,到底是为了什么,一望便知。

顾卿抖了抖那几张纸,只是薄薄的几张纸,顾卿却觉得它有千钧的重量。

它是邱老太君的遗言,是邱老太君唯一留下的只字片语。

顾卿不了解邱老太君其人,甚至连她的儿孙和周围的人都不能算了解她,不然也不会自己都代替她活了两年多,周围人都察觉不出来换了个人。

她能延续邱老太君的人生,却永远延续不了她当年这一笔一划留下的情义。

顾卿捏住手中的纸,问身边的花嬷嬷:

“锐儿回来了没有?”

今日正是李锐出宫回家的日子,他每次都是下午宫门落锁之前回来,第二天宫门落锁之前回去。顾卿看了看天色,怕是已经快回来了。

“太夫人,夏天天色晚的暗些,锐少爷大概是会晚点回来呢。”

宫门落锁也是根据天时来改变时间的。

顾卿看了眼手中的匣子,决定要把这几张纸给李锐看一看。

她不知道邱老太君是抱着如何遗憾的情绪在那一次顶撞中消失的,但她有责任让李锐看看邱老太君留下的东西。

或者说,邱老太君所有挂念的亲人,都该看看这几张纸。

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顾卿不了解邱老太君其人,甚至连她的儿孙和周围的人都不能算了解她,不然也不会自己都代替她活了两年多,周围人都察觉不出来换了个人。

方氏:我察觉出来了,可是没人信。

陈轶:我察觉出来了,可是别人叫我别信。

☆、第164章 我要分家产

从入伏以后,李锐在宫里就没有睡好。以往入夏时,晚上睡觉都有下人负责打扇子,屋子里冰盆也是摆着不少而且一直摆着的。

可到了宫里,冰是有分例的,也没有打扇子的下人,因为上阳殿里还有不少宫女,李锐睡觉也不敢太敞开,过的十分憋闷。

熊平才是过的最辛苦的,因为他是四个人之中最胖的。人说心宽体胖,熊平一定是这句话的代表人物,脾气温和憨厚的他,食量也是四个人中最大的一位。到了这个夏天,他那后背和脸上时刻都像是水洗过的一样,上课时就连学士都看不过去了,准他一边给自己打扇子一边听课。

李锐虽然现在不胖了,但还和以往一样怕热。他和熊平商量了一下,两个人干脆每天睡一张床,反正床够大,这样两个人的冰就可以一起用,房间里也会凉快许多。

别说,这么一弄,两孩子总算能睡好了。仇牧和秦斌看了也很意动,但他们两个互相都看不对眼,自然不愿意一共“抵足而眠”,只好各自过各自憋闷的夏天。

李锐一身大汗的回了家,刚刚在擎苍院下人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持云院那边就有丫头来找,说是老太太喊他过去。

李锐匆匆套了一件素紗长衫,跟着那个丫头就去了持云院。

到了持云院,顾卿正拿着几张纸出神,见李锐来了,先问了他在宫里的情况,听说前阵子晚上睡不好,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肯定睡不安,你那么怕热的一个人,在我这住着的时候,夏天都要四五个下人轮换着给你打扇子,到了宫里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顾卿本来也对这个没有风扇没有空调的夏天绝望了,而且还要穿长袖长裤,结果她发现古代比现代夏天凉快多了,入伏也有冰盆可用,都是平房不算太热,也就适应了下来。

可李锐却是一到夏天就汗流浃背的体质,叫他在宫里苦熬着夏天,也确实是辛苦。

“孙儿现在和熊平住一间屋子,我屋子大,原本摆两个冰盆还是热,现在放四个,总算是凉爽多了。”李锐见把奶奶成功逗笑了,接着说:“宫里其实大部分宫室还是很凉快的,孙儿正好住在南边的屋子里,所以才热。”

“行知书院都知道夏天不上课,这宫里就不知道放个长假吗?”顾卿叹了口气,看着比进宫前更瘦了的李锐,“听说吃饭也没有府里好?”

“圣上和娘娘节俭,皇子的膳食都是有定例的,哪有家里那么随意。孙儿是去读书的,又不是去走亲戚的,不用纠结于宫里对我们招待的如何。”李锐不怎么在乎的说着。

顾卿见李锐对宫里的生活没有任何怨言,心里也安心了一点,她看了这个孙儿几眼,把手中的几张纸递给他。

“这是几年前我画的,那时候还不识字,今天翻出来觉得很有感触,给你看看吧。”

李锐一头雾水的接过那几张纸,和顾卿一般,李锐拿到手的第一感觉是好笑,等看懂了那是什么以后,他全身如坠冰窟,当即对着顾卿跪了下去,以头叩地。

“孙儿该死,当年竟那般顶撞祖母。如今看到这画,顿觉过去猪狗不如!”

顾卿叫他来看着东西,并不是为了让他来认错的,而是让他看清这其中的深意。

他是嫡长子,以后定是第一个婚嫁的,作为头一个,他的叔叔婶婶自然不敢给他简办。但方氏自己还有两个孩子,大办了以后公中就会空虚,她是管家的主母,少不得要对此有些意见。邱老太君把最赚钱的铺子和田庄归了公中一半,就是为了让方氏心安。

至于把所有的现银和字画、布料给李锐,是因为老太太想着李锐成年后是要开府别居的,有了钱,想买什么都容易,古董字画可以布置新居,比起大件的古董物件来,也更容易换钱。布料也是如此,这时候布料和米面是可以当钱用的,给布料就等于给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