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1 / 1)

这画面让她想起以前的旧事,平时牵着小梦去菜市场,总能看见隔壁的小男孩要么顶着清晨的冷风在扎马步,要么吊单杠负重跑。

不管温度再怎么降,他身上穿的衣服总是那点,家里头没在乎他的亲人管他,等大人好不容易忙完回趟家,看见他生病,就总把原因归结到他缺乏锻炼上。

自己掌心里的那只小手总是温热又软乎乎的,有天她就挣开她,笨手笨脚地过去找他说话了。

“我奶奶说天气变冷了,小孩子今天就要开始穿大棉袄了。”

那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去跟隔壁的小男孩说话,她把自己早上往她那小身板上套厚重衣服时说的话,又给那男孩一字不差地复读了一遍,嗓音软糯的像块奶糖。

大院里当时没有别的跟她年龄相仿的小孩了,快三岁的小孩正是自我意识萌发的时期,天天都要人陪着玩才行,跟她一起反复做那些幼稚又无意义的小游戏。

她平时忙着家务事,不能时时刻刻带着她,所以隔壁那个总是一个人孤零零跟着做事阿姨在家,手里又有很多玩具的男孩,就很自然的成为了她的玩伴。

他自己也开始三天两头带着玩具来家里找她,想把她带到自己房间里去。

那时就连她都将“那你先去找哥哥玩一会儿”当成了最常说的话。

所以当她无意中发现那个男孩子时常对小梦做出那种事情后,心里那种后怕的毛骨悚然感就被放大到了最强烈的地步。

小梦还那么小,就被人用那种方式给欺负,她简直愤怒至极,上门就到那男孩的家里找他父母讨要个说法。

她忽略了孩子眼中的世界和成年人的不相同,他说到底也并不是刻意的想要去伤害她,他只是想跟她亲昵。

老人家想到这里,没忍住叹气摇摇头,她往前走上几步,伸出手来,把祁昀的袖子给拉扯下来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从小就这样被粗糙养大的缘故,哪怕是就这样让冷风吹着,他的手上也是热的。

“你这身体倒是比小贺的要好不少。”

奶奶说着又把自己的手缩回了口袋里,“人还是身体健康最重要,毕竟这才是革命的本钱。”

祁昀被这她句话给弄得眼里多了些迷茫,他看着老人家往前走的背影,连忙跨出几步跟了上去,红着鼻头张嘴说嗫嚅道:“奶奶,我想娶小梦。”

他说着,又想起了老人之前点出的那个问题,又补充了一句。

“我是规划好了,但这是因为我一直都很喜欢她所以才这样规划的,我每年都看着她发在社交软件上的照片想她,我……”

“你跟我这老婆子说这些有什么用?”老人家眼神有点一言难尽,祁昀被她给看得硬是一愣,连眨了好几下眼。

“你说得一点都不好听,同样一件事,你让那位去说,人家就能说出花来,把小梦给哄得服服帖帖。”

祁昀沉默了下来,站着挨训,耳边是奶奶意味深长的提示。

“要是今天被我叫来的人是小贺,我跟他说了同样的话,你觉得他会去做什么?”

这个话里的暗示实在太多了,奶奶说完就走了,祁昀伸手捂住被风吹得冰凉的鼻头,从兜里摸出手机,想给她发信息。

可对话框点开,字还一个都没往里输入,他迟疑之后,就又将手机给关掉了。

祁昀喉结动了动,随后擦了脸跟下巴上的泪,就这样跟奶奶一块又往前走了。

没走一会儿,他就看到了正在跟姑姑聊天的许西梦。

祁昀大大方方接受了贺陶然困惑的视线洗礼,这一看就哭过的模样,不光是引起了情敌的警惕,甚至还让姑姑都多看了他几眼。

大家话都变少了,送奶奶回房间后,祁昀去停车场开车准备回去,刚发动引擎,副驾驶的车窗就被人叩响。

祁昀放下车窗,转头看着她,而许西梦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我也想上来。”

0160 160·枪口与猎物

祁昀顿了顿,打开车锁,探过身来帮她拉开了车门。

车的底盘有点高,许西梦爬上来后伸手关上了车门,车里没有开灯,祁昀看见她扯出安全带往自己身上卡,开口问道:

“你是要跟我回家吗?”

“咔哒”

安全带扣好了,许西梦垂下头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尖上面的指甲,声音不轻不重地说道:“嗯,你先开车吧。”

气氛一直有点凝滞,祁昀侧头轻声咳了几下,随后才踩下油门开始向外倒车。

两人都没再说话,许西梦时不时会将视线投到祁昀的脸上。

前方的远光灯下,隐约可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五官很硬朗,抿起的嘴唇让他的神情显得冷冽而锋利。

祁昀能感觉到许西梦总在打量他,她上车后,他的心就没再静下来过。

那位老人真的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吗?她疼她孙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通过这几天的相处,看出了她心中的难处?

她觉得许西梦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出结束,所以才自作主张,决定代她来开这个口。

那些早就压不住的情绪又开始疯狂地在血液里逃窜,仿佛暴露在猎枪下的猎物,在察觉到危险将近的那刻,不由自主的就浑身僵直了。

他将方向盘抓得更紧了。

不这样做的话,就连手指都压不住的会想要发抖。

怕她会开枪……

许西梦看到祁昀像是隐隐在发抖,犹豫了好久,才总算开口把这话给问了出来,“祁昀哥,你很冷吗?”

祁昀的喉结动了动,明明许西梦也没说什么,可他却偏偏想起了自己以前定下来的那个计划,还有被奶奶和她共同偏爱着的贺陶然。

不管他再怎么想,这辈子都注定没办法再实现那个想象中的计划了。

而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和骄傲,全都被腾空,只剩下最后一点柱子还在勉强支撑着他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