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陆旭秋……也比之前要帅了许多。
不到一年,整个人成熟了不少,眉眼中戾气渐渐消散,说话的语气沉练稳重,虽然他早就少年老成,可这次似乎更像是经历过事情的干练。
有时候男人的帅不单单是骨相或是皮相,气质也会渲染魅力。
越看越是心跳加速,他的双颊红得发烫,环抱住的手也捏紧了他的衣服。
“走了进去吧,别着凉了。”陆旭秋并没感觉到男人的异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一只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揽住他的肩膀进了屋子。
熟悉的客厅一如既往的乱七八糟,沙发上到处都是衣服,鞋子东倒西歪地堆在门口,圆形的花梨木茶几上药罐的盖子都没合上。
唯一变化的是背景墙上的风景画,油墨未干,空气里泛着一股油画专有的味道。原来这里挂着一副秋日峡谷,现在换成了山林溪涧,右下角还是男人特色的龙飞凤舞的签名沛元。
“感觉如何?”
陆旭秋专注地看了看,点点头,“说不出哪儿好,但看着很舒服,感觉就是你的水平吧。”
这种不似吹捧更似吹捧的赞美让男人很受用,他得意地抬起头,挑着眉毛自信满满。当然如果陆旭秋说出什么批评,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他一向臭屁,对自己自信过头,如同他的名字,叶沛元,听着就是精力旺盛,充满活力的性格。
“那可不,我这写生都小半年了。”叶沛元咧着嘴哈哈大笑,自卖自夸起来,“一会儿你去楼上画室看,我还有好多,讲道理,这幅也就一般般的水平吧。”
陆旭秋外行人看不明白,眼前的这幅画运用了大量层次分明的绿色、墨绿、树绿、草绿、湖绿、青绿……几十种各种微弱变化的绿色互相交错,将透视和明暗关系表现得很清楚,森林是杂乱的,而呈现在画上的树叶却一点也不杂乱,功底十分深厚。
“你本职工作不做了啊?”陆旭秋听这意思是耗在画画这事上有段时日了,“最近没接活吗?”
“懒得接,我才不给袁狗那帮子垃圾房地产商画烂尾楼呢。”叶沛元嗤之以鼻,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香烟点了一根,他个头很娇小,气势却很足,明明170的身高还不到100斤,脱了衣服勒骨分明,瘦得跟只流浪猫儿似的,但偏偏骨子里是个刁钻较真又偏执强硬的个性,对别人狠,对自己下手更狠。
看着眼前抽着烟却更像是恶狠狠用牙咬着烟嘴的叶沛元,忽然,他想起昨夜拥抱着的男人。
他们两都很喜欢抽烟,男人抽烟时,表情带着茫然和淡漠,食指和中指无力地夹着,有时候甚至感觉随时随地会掉下来一样。当然,他的个子高些,身材也很匀称,如果穿着西装倚在门外抽烟,就像拍杂志似的好看。
想起离别前,他吻着男人好久好久,那种眷恋连他都有些吃惊,不过陆旭秋更愿意把这种不舍的情绪归于男人太好抱了。
闭上眼,他几乎能一点不差地描绘出陆维倾的模样。该瘦的地方很瘦,手腕和锁骨很纤细,被锁链扣住的模样很是好看,该肉的地方又带着肉感,比如屁股,挺翘圆润,从后面侵入能感受绝佳的视觉和触感效果。当然,还有那个销魂的……
陆旭秋痴痴走神的表情被叶沛元一下子看穿,他瘪着嘴角,语气不爽地说道,“喂,也不必在我面前想别人吧。”
陆旭秋恍然清醒,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
“你啊,跟去年比真是更加不如了。”叶沛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用手弹了弹他的额头,话语里多是嘲讽,“就你刚刚那写满心事的表情,我还以为是失恋了呢。”
“不用这么夸张。”
“你确定是我夸张吗?”叶沛元不屑地勾起嘴角,他的眼睛很狭长,不高兴的时候看起来很像挑衅和嘲讽,若是挑衅那就更显得乖张戾气了。
陆旭秋不吭声,表情收敛,肃然起来,他不高兴这个说法,两人互相对视,最后以叶沛元的退让而告终,他别过身子,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自言自语说道,“算了,你是个笨蛋。”
这句话要是听不清也就算了,偏偏不重不轻,落在陆旭秋耳朵里刚刚好,他莞尔一笑,那点不愉瞬间散了,望着这个有些倔强又生着闷气的身影,和他们头一回相见时一模一样。
/二¥三0六¥9二三¥9六/,攻0重0浩0婆。婆 Tui文2020.07.26 12'47'28整
不知道是不是设计师都得是这个德行才能搞艺术,他在心里悄悄腹诽着。
来的路上,用手机查了叶沛元的资料。中外的百科网站都有他的中英文介绍,是个建筑圈赫赫有名的设计师。从康纳尔毕业后,在美国工作了五年,期间几个着名的获奖作品都是这时期拿的,有坐落在尔湾的私人别墅,还有曼哈顿的金字摩天大楼,甚至还包括加拿大北部的一栋试验性氧屋,前卫复古新潮田园,他都拿捏得到。
结果回国后到现在,除了设计了两所平平无奇的旅游性质的别墅区外,再也没有任何的作品。
现在的叶沛元,停说要在浙西和皖南的交界处设计一个徽派风格度假区,承接山水园林的自然风景,柔和新中式和古典元素,打造高端农家乐。但因为地处偏僻,他需要实际勘探考察寻找灵感,自己则是过来当他助手的。
不过,助手?认真的吗?他一个刚中考毕业的初中生,能给着名建筑师当助手?
心里揣着狐疑,但打招呼的时候,他非常有礼貌,嘴巴很甜,“叶老师好。”
男人从楼梯下来,瞧了他一眼,脸上挂着很淡的笑容,满是客气和距离。
“你是陆旭秋?”
“嗯。”
随后,男人对他没有任何一丝好奇,径直走想厨房,打开双开门的大冰箱,上层全是酒,下层冰柜里则是冰块和大桶的冰淇淋,3kg一桶的那种,他抱了一桶榛子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又拿了一瓶黑啤就回楼上工作室了,走前留下一句话,“你先打扫卫生吧。”
果然,助手等于保姆。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生气地强调一下自己的工作职责。尤其当你坐了将近十个小时的车一路颠簸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不让人休息就算了,一来就是当佣人干活,有点心气的肯定会因为怠慢而心生怨气。
不过,“被怠慢”这个词还值得陆旭秋动怒吗?
说实话,从一开始他对陆维倾给他找的兼职就不报任何期待。
他上学一直是住宿制的,一周也就回家两天,但是寒暑假没办法,男人为了少在家里看见他,遇到假期就把他丢到各种夏令营,而且报名原则就两条,1. 物美价廉。2. 包吃包住。具体夏令营是什么样的品质他压根不关心。
有一年负责学校某个老师和外面的旅游机构暗地里吃回扣,一场为期二个月的“坚强少年”暑期夏令营,打着“自我管理从十二岁做起”宣传口号,图片配着青海湖的风景,骗了不少人报名,也包括陆旭秋。
结果等他去了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坐落在青海省,类似戒网瘾的学校,整整两个月,哪儿也不能去,完全军事化的管理,每天除了跑步练操就是背二十四孝,吃的饭菜也不行,馊了的菜也吃过。陆旭秋体质不错加上他聪明不闹腾,几乎没吃什么苦头,但别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很多人都是在家里舒服日子过惯了的,这种环境下不少大哭大闹的。然而学校里的那些变态老师折磨小孩的办法很多,或打或骂,伤痕都落在看不见的地方,好不容熬完假期回去,陆旭秋立刻上报学校,学校含糊其辞,还警告他不要声张。
有些小孩在夏令营被折磨得太惨,心里太怕了,他们怕被关到小黑屋也怕那些坏人会报复自己,只有陆旭秋胆子大,不停游说和安抚参加夏令营的同学,还拉上方剑做免费的心理辅导,不少人渐渐放下恐惧,鼓起勇气一同站起来,随着知道的家长越来越多,这事情也越闹越大,好些家长联名上报教育局和旅游局要把这坑钱的地方端了,签字书写了好长一篇。
而最早的知情者陆维倾反而置身事外,他只是警告陆旭秋,“你要怎么闹腾都行,我不想摊上事,明白吗?”
是的对于陆维倾来说,他不愤怒,也没有悔意。别的家长多少会自责自己的疏忽,会心疼孩子的遭遇,可他没有问陆旭秋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也不想参与浩浩荡荡的家长联名活动。
“他不是完完整整地回来了吗。”这是陆维倾同方剑的对话,“说实话,他过得不比我当年好多了,至于吗?”
至于吗?呵呵,陆旭秋当然知道,对于男人来说,任何一个地方只要能在暑期接收自己,对男人来说就行了。
就像现在,能有个吃住的地方多好呀。用脑子想想建筑设计这种专业行当,会找一个一窍不通的学生做助手吗?说白了,就是来找佣人的,打扫卫生这种活有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