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钟黎宁握着他的手急切道,“福顺,这次我必须留在你身边。”
“监军!他们开始攻城了!”一个满身血迹的将士跑来对福顺说。
福顺双手骤然一紧,飞快跑到城墙边低头看去,巨大的攻城槌正猛烈冲击着城门,力道大得连脚下的城墙都在震颤。
“放火箭,”福顺对身边的将士吩咐道,“把油泼下去,再放箭点火。”
在福顺下命令的同时,钟黎宁在仔细观察那攻城机,发现它每次撞击城门的时候,都会隐隐流转一层金光。
有人在用灵力操纵这机器,钟黎宁无比肯定,立刻闭目追寻那灵力的来源。
是上次将估掠走的人,钟黎宁感觉这灵力异常熟悉,这次那人没有隐藏,大咧咧地铺在了明面上。
那人就在这里,而且很近,钟黎宁循着灵力波动探到了城墙下。正打算再进一步,忽然一阵毛骨悚然,他发现她了!
钟黎宁猛地睁开眼睛,快速后退两步,被锁定的战栗感让她不停冒冷汗。
钟黎宁的视线对上了苍兀士兵中一个棕色长袍的男人,那男人一双鹰眼,正毫无情绪地紧盯着她。见她看过来,忽然笑了一下,笑容中充满说不出的残忍。
“阿黎,你怎么了?”福顺见钟黎宁情况不对,忍不住牵起她的手,为她擦掉额头的冷汗。
“我……”钟黎宁的声音都在颤,刚想回话,却见那男人嘴角咧得更大了,随手掏出一把弩机,对准了福顺的方向。
“当心!”眼见缠着金光的利箭冲破了护盾,钟黎宁冲到福顺身前,徒手挡下,不顾箭上附着的强大妖力将她的手伤得满是鲜血,几欲折断。
紧接着第二支箭飞弛而至,钟黎宁只能用另一只手接下。但后面还跟着一支箭,那男人拿的竟是一把三连弩。
电光火石间钟黎宁根本来不及反应,条件反射地张开双臂护住身后的福顺。
胸口一痛,钟黎宁猛地后退两步。在倒下前,钟黎宁将全部灵力化作索魂印,重重打在那男人身上。
男人似乎没料到她竟还会反击,避让不及,吐出一口血,迅速消失了。
“阿黎!”一切都太快了,福顺甚至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钟黎宁在他面前缓缓倒下。
“阿黎,阿黎你别吓我……”福顺颤声唤道,被钟黎宁胸前的利箭和汹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眼睛,双手紧紧地抱住她。
血液在飞速流失,体温下降,钟黎宁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困倦,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她还有太多话没来得及和福顺说。
想叮嘱他以后不要没日没夜地工作,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不要应酬到那么晚,小心被人占了便宜。赵楚琛心里没有你,你要找机会离开他,别给他卖命了。天气冷了,你晚上爱翻身,一个人睡也要盖严被子才行。其实晚上那道罗汉斋是我做的,虽然做得没有你好,但还是有点想让你尝尝,谢谢你一直迁就我,做了那么多肉菜。
还有,还有啊,你不要总是乱想,你真的特别特别好,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福顺,你……你别哭呀……”钟黎宁吃力地抬起手臂,想擦掉福顺的眼泪,却发现自己满手是血,都弄到福顺脸上了。
心里有些难过,钟黎宁慢慢缩回手来,满是血痕的手却被福顺一把抓住,贴在了自己脸上。
“阿黎……求你,求求你……”福顺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别怕……别怕……福顺,等……等着我……”钟黎宁的眼皮越来越沉,耳边的声音也渐渐模糊。
“福顺,我好像有点冷……”钟黎宁呓语似的说,双眼缓缓合上,手也无力地垂下去。
福顺将钟黎宁紧紧地抱进怀里,贴在她耳畔哽咽着哄道:“抱……阿黎,就……就不冷了……”
东方夜空中滑过一束光,接着变成两束、三束……直到漫天星雨,那不是星星熄灭了,只是它们在为灵魂指引着回程的方向。
【作家想说的话:】
……
虽然知道说啥都会被揍,不过还是要祝大家除夕快乐!
我也不想的,但这章写得太憔悴了,发的时候就赶上这个时候了。
但是请大家放心,路况只是稍有颠簸!光明的未来在等着我们!
我以一个甜文写手的名义保证,最多只有两三章,马上就好!
毕竟要解决一下小狐狸穿书这个问题是吧……
……好了,你们揍我吧,嘤。
第四十五章 机缘
胡琅月和夜十到城门的时候,攻城车由于没有了妖力的加持,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眼见神使受伤,苍兀士气低落,无心恋战,很快就被皋城守军逼退。 夜十刚要松一口气,就见胡琅月脸色大变,不顾身旁有人,直接闪身到城墙上。城墙上四处皆是鲜血与硝烟,遍地死伤。有一人跌坐在地,怀里抱着一只已经快被血染成红色的狐狸,已经痴了。 胡琅月眼眶通红,看着几乎要将钟黎宁刺穿的利箭紧紧攥起拳头。夜十见状心口亦是重重一跳,所幸还存着几分理智,连忙俯下身,伸手摁在钟黎宁胸口,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打得连退几步才站稳。 “滚……”福顺声音低哑,几不可闻,看向夜十和胡琅月的眼神像是护崽的狼,显然已经失去了清醒的意识。 “大人,”夜十急切道,“夫人可能还有救,请让属下看看。” “不许碰她,阿黎是我的,是我的……”福顺喃喃重复道,视线依然涣散。 倒是胡琅月回过神来,看了看满脸急切,束手束脚的夜十和毫无理智的福顺,直接一掌打上福顺的后脑。 “你做什么?”夜十连忙扶住软倒的福顺,抬头惊讶问道。 胡琅月不回话,伸手要将钟黎宁抱过来,却发现福顺抱住钟黎宁的手缠得极紧,她费尽力气依然无法让他松手,只得直接伸手摁上小狐狸胸口,探入一股灵力。 “妖丹未散。苗元,你护住妖丹,我来招魂。”胡琅月沉声说道。 夜十一语不发,当即便按照胡琅月的吩咐用灵力护住钟黎宁的妖丹。 “怎样?找到了吗?”过了快一炷香的时间,胡琅月依然没有动静,眉头却越蹙越深,夜十忍不住问道。 “奇怪,竟寻不到,”胡琅月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流星,低吟道,“寻常都可以搜到的,哪怕只是其中的一魂一魄,小九为何一丝痕迹也无,像是凭空消失了。” “妖丹已经保住了,身上的伤也修补好了,”夜十看着胡琅月提议,“不如先带督公和夫人回去吧。” “也好,”胡琅月叹气,抬手为钟黎宁罩上庇护法阵,像是自我安慰般低声说道,“族长马上就来了,她一定有办法救小九。” 两日后,狐族长老赶到皋城,胡琅月急忙将他们迎到了屋里。雪白的小狐狸正躺在莹蓝的法阵之中,若不是她胸口没有一丝起伏,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姨母,我招不到小九的魂魄,”胡琅月急切地说,“您看看小九到底去哪里了?” 族长看了看站在一旁面色惨白,不人不鬼的福顺,他眼中蕴藏着热切的渴望,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在心里摇摇头,族长将挂在嘴边的责备咽了回去,只余一声长叹。 “小九是近百年来狐族最有天分的孩子,”族长摸了摸钟黎宁的头,轻声说,“可惜她生来魂魄不全,痴痴傻傻。她总说自己有名字,却又想不起自己叫什么,我们便一直叫她小九。现在想来怕是她转世时出了意外,误将魂魄投在了异世。” “两年前,我算出她应有一场机缘。这场机缘里有我看不清楚的东西,与人世紧密相连,虽然不知是缘是劫。但于她而言是必经之路,如能平稳渡过,肯定大有裨益,或许能直接飞升成仙。我让琅月带她出去历练,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叮嘱她们莫要过多接触人类,但还是躲不过啊……”族长看着钟黎宁的眼神慈和,“只是我没想到,这场机缘竟然还牵动着我族几百年来的使命。” “小九是个好孩子,你也是,”族长终于抬头看向福顺,“你叫陈暮晴是吧,我在小九指尖的红线上看见了你的名字。小九的魂魄为你而来,亦是因你而去。然如今机缘未了,你们二人之间命运早已纠缠在一起了。” “您是说,阿黎她会回来,是吗……”福顺声音颤抖,双眼发红,紧紧盯着狐族族长。 “是,”狐族族长微笑着给了他肯定的答案,看着福顺瞬间滚落的眼泪补充道,“但我不知她究竟如何能回,几时能回。只知你二人缘分未断,那她就一定会再回到你身边。” “多谢……族长……”福顺哽咽着说道,“我会等她,不论多久。” 族长点点头,转而同胡琅月说起那金雕分身。如今金雕被钟黎宁所伤,虽说钟黎宁的索魂印只有她自己能找出具体位置,狐族即便是法力高强的族人也只能觉察出大概位置,但这也够了。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那金雕,不能再让他四处作乱。 天元十四年,西北军大败苍兀,接连夺回所有被占城池,一路将苍兀驱逐至极寒荒漠。 苍兀元气大伤,分裂为两部,其一向安国投降,被接纳为安国臣民,迁移至内地屯田。其余部众大举南迁,不知去向。纵横百年的苍兀族最后还是消失在西北草原。 苍兀虽灭,金雕却不知所踪,狐族族长感知到他趁乱奔逃,一路向东北方向去了。 从天元十五年年初开始,安国各地皆不得安生。 东厂厂督以追捕谋逆贼人为由,四处搜城巡查,凡有相似之人皆被关押进监牢一一审查,凡有指认提供线索之人皆得赏赐。 一时之间检举成风,不少清正之士被诬陷入狱,贪官污吏伺机盘剥,安国上下人心惶惶,弹劾的折子雪花一样飞到赵楚琛的桌案上。 厂督却依然我行我素,像是疯了一样要找到那个甚至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鹰眼男人。 福顺查的地方越多,赵楚琛手边的情报就越详细,他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不行就罚三个月俸禄,再软禁几天。几次下来,朝臣皆看出这位厂督很是得宠,渐渐无人再奏,但看不见的地方却变得更加暗流涌动。 钟黎宁惊醒,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对面楼里透出一格一格的暖光。 屋里是熟悉的安静,钟黎宁有点恍惚,抓过手机眯着眼看了下,已经九点半了,她睡了快两个小时。 她似乎做了个梦,但是记不太清了,只依稀记得梦里有个她很喜欢的人,和她渡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岁月。钟黎宁嘴角带笑,躺回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忽然在枕头下摸到一个东西,滑滑的凉凉的,钟黎宁随手拽出来,竟是一只锦囊。 锦囊是丝帛织成,在月光下隐隐透出几缕银光。钟黎宁打开壁灯,仔细观察一下,非常古色古香的样式,还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这是什么?好奇地翻来翻去,钟黎宁把锦囊打开,里面是一条红线和一只银铃。 在看到红线的一瞬钟黎宁左手无名指无意识地抽动几下,心头忽然涌上令人窒息的痛苦,眼泪汹涌而落,她甚至不得不弓起背捂住胸口。 “福顺……”一个名字轻轻地脱口而出,却又像惊雷一样在钟黎宁耳边炸响。 千万种画面如倾盆的水一般疯狂灌入钟黎宁的脑海,画面里是捧着桂花奶糕对她笑的福顺,是一身薄纱颤抖地抱起她的福顺,是笑着给她包鸡肉饺子的福顺,是红着脸说“都可以给你”的福顺,是与她试了喜服的福顺,是抱着她声声泣血的福顺,是她的福顺。 福顺还在等她,她想起来了。 钟黎宁翻过身,急切地翻找出手机,手颤抖得几乎解不开屏幕锁,眼泪让她的视线一片模糊,眼前只剩恍惚的光晕。 钟黎宁深呼吸,随手抹掉眼泪,翻到了之前小说的页面,刷新。 作者把全文都锁了,在文案里说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bug,会进行全文大修。 钟黎宁闭了闭眼,在地图上搜法华寺,显示寺庙在离她四十公里的地方。 已经快十一点了,窗外的格子渐渐熄灭,小城慢慢陷入沉睡。 但钟黎宁一秒钟也等不了了,当即拿起锦囊,下楼打车,风驰电掣去了法华寺。
【作家想说的话:】
来了来了来了,这几天收拾了一下后面的大纲。
初二啦,大家新年快乐呀!小狐狸马上就回去啦!
第四十六章 选择
深夜的法华寺一片寂静,钟黎宁敲敲门,门内没有任何回声。 钟黎宁试着推了推,大门发出“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 出门太急她没来得及穿外衣,门内吹出来一阵风,钟黎宁忍不住抱臂打了个哆嗦,深吸一口气,慢慢走了进去。 或许是古今寺庙结构一脉相传,钟黎宁一进门就有种熟悉感,这和她在京城见的法华寺几乎一模一样。 钟黎宁拿出锦囊中的银铃轻摇,银铃依然无声无息。 寂静的大殿里空无一人,佛像笼罩在夜色中,窗外连风声都停了,钟黎宁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 心里有些发毛,钟黎宁手心渗出汗水,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念着福顺的名字,每念一遍就觉增加了几分勇气。念过几遍之后,心跳慢慢平稳下来,钟黎宁像是感受到福顺温柔注视的目光,再次抬头认真观察着四周。 佛前亮起一盏灯,散发出柔和的暖光,钟黎宁走过去,见那莲花灯上以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写着“钟黎宁 平安顺遂”七个字,霎时间眼前便模糊了。 手上一直悄无声息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指引着什么。钟黎宁鬼使神差地将它放在那莲花灯上。 银铃悬在虚空之中,静默片刻,传来熟悉的声音,“佛祖在上,愿以信士陈暮晴三世功德,换钟黎宁此生平安顺遂。” “福顺!”一声哭叫脱口而出,钟黎宁被莲花灯骤然爆发出的白光刺到,抬手遮住了眼睛。 老和尚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女施主,世间穿行之门开启不易,若做了选择便再没有退路,望女施主三思而后行。” 钟黎宁睁开眼睛,见锦囊里的红线一端缠在她指尖,另一端向着白光尽头延伸。 “若是我选择那边,会怎么样?” “此世间再无钟黎宁此人,无人提及,亦无人忆起。” “也好,”钟黎宁含泪笑起来,轻轻点了点指尖的红线,默念着福顺的名字,走进了那道白光之中。 耳畔是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响,钟黎宁迷迷糊糊地醒来,她正躺在一堆落叶上。 是猎场吗?钟黎宁起身看了看,认出旁边是她刚来的时候挖的洞,已经快被树叶和风沙掩埋了。 钟黎宁忍不住笑起来,越笑越大,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半晌,笑声渐落,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眸分外明亮,也更加坚定。 钟黎宁起身拍干净身上的尘土,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出猎场。出去之后恰巧碰见一个赶车的老伯,老伯心善,答应载她一程。 “老伯,现在是什么时候呀?”钟黎宁在车后晃着脚,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伯聊天。 “开圣二年腊月,马上就过年了。怎么问这个?姑娘可是随番国使团来的?”老伯笑呵呵地问。 “呃……不是,我和师傅在山中隐居数年,故而不知。是赵……是新皇登基了吗?” “是啊。新皇帝啥都好,就是识人不清,那个……唉,别提了。” 识人不清?钟黎宁心里咯噔一下,“老伯,您是在说谁?” 老伯看她两眼,伸手示意她附耳过来,“还不就是,就是那位好大威风的大人嘛……” “虽然偶尔是有地方乱了点,那也没成什么气候嘛。非说要抓什么反贼,哼,到处乱抓人,抓了就要花钱赎,不然就要挨一顿毒打,还不知他吸了多少脂膏。我那小儿子就是,朝廷来的大人非说看着像那反贼同党,硬要我家卖了田产才赎出来。果然是没了根的男人,丧了良心啊!” 老伯说得义愤填膺,声音越来越大,“姑娘,我一个老头子死便死了,但我家还有儿孙。你年纪尚小,路上还要多注意,见着穿那气派衣裳的大人,可千万要躲远些。” 钟黎宁心里难过,千防万防,还是到了这一步。 辞别时老伯将她放在路边,钟黎宁想说些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对老伯道谢后站在原地目送那牛车缓缓离开。 “老伯!都会变好的!”钟黎宁突然对着老伯的背影喊。 “盼着吧!”老伯冲她挥挥鞭回道。 由于钟黎宁原身是个黑户,没有路引,亦无法力在身,她这一路都怕被人捉住扣下。一路东躲西藏,终于到了京城,钟黎宁看着巍峨的城门和排队等检查的队伍犯愁。路上可以借宿在村子里,到了京城却必须要进城了。 “贼眉鼠眼,你是不是那反贼的同党!”城门处传来一阵骚乱,一对年轻夫妇被城门守军拦下。 “大人,大人,我有路引,不是那反贼同党啊!”男人连忙辩解,将路引掏出来递上去。 没想到守军看也不看,直接打掉了路引,看着他身边的女人意义不明地说道:“这是你媳妇?长得真不错。” 女人脸色苍白,瑟缩在男人身后。身后的百姓群情激奋,守军态度却愈发强硬。 正闹得不可开交,忽然出现几个侍卫装束的人,当中一人身着紫色官袍,被人从从轿子里迎下来。那人眼尾上挑,嘴角带笑,手上摇着一把紫檀折扇,几年不见却依然是一副熟悉的风流姿态。 钟黎宁心中大喜,看见程泊舟命人检查完那对年轻夫妇的路引放行后,连忙跳出来高呼一声:“程泊舟!” 程泊舟回身,看见跳着挥手的钟黎宁,惊讶道:“小狐狸?你怎么会在这儿?” “别问了,一会儿我和你说。”钟黎宁趁没人敢拦她,连忙跑到程泊舟身边,“多谢多谢,你知道福顺在哪儿吗?” “……一言难尽,先和我回府吧,”程泊舟苦笑,与钟黎宁一路回了自己的府邸。 “请,”回府之后,两人在书房落座,程泊舟摒退下人,又斟上一杯茶水,轻声说道。 钟黎宁哪还有心思喝茶水,情不自禁向前探了探身,急切问道:“福顺到底怎么了?” 程泊舟拍了拍桌案一旁的折子,对钟黎宁说道:“这些全是弹劾公公的。” “怎会如此,”钟黎宁喃喃道,虽然早就预想过福顺如今的处境,可真正看到山一样高的折子还是让她心惊不已。 “这只是很少一部分,”程泊舟看着折子补充道,“小狐狸,自从你失踪之后,公公就……唉,总之如今朝野上下怨声载道,很多事情都做不下去了。” 程泊舟正色道:“我知道公公在找那金雕,在他的压制下那金雕迟迟无法得手,我自是感念在心。可是他手段太过急躁,又刚愎自用,如今就连陛下也有些不满了,如此下去,只怕……” “他都是因为我才……”钟黎宁脸上难掩自责,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程泊舟的眼睛求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我试着去劝过他,可他根本不见我,”程泊舟满脸无奈,“小狐狸,现在能劝住他的只有你了。” “我能让他停下,可是他停下,你们能放过他吗?”钟黎宁低声问道。 屋内一时静默,程泊舟轻叹一声,刚要开口,门外传来侍者急切的声音,“大人,陛下急传。” 程泊舟叫人进来,问道:“所为何事?” “似乎是娴妃娘娘身体抱恙。”侍者躬身答道。 娴妃,是乐兰,女主出事了?身体抱恙为何不叫御医,来找程泊舟做什么?钟黎宁皱皱眉头,这个时候,难不成是中毒了? “程泊舟,”钟黎宁忽然抬头,“我有办法了。我会解决那金雕,但我要带福顺走,你……你能不能帮帮我。” 程泊舟看见钟黎宁眼里星星点点的光,与六年前街上初遇时一般无二,微微愣了一下,思绪有些飘忽。 这么多年了,斗转星移,物是人非,而她依然是那时的样子,心里眼里都是同一个人。 “好啊,”程泊舟释然一笑,伸手摸摸钟黎宁的头,“程某没忘,在下还欠小狐狸一个人情呢。”
【作家想说的话:】
小狐狸:完了,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福顺成了人人喊打的大魔王,哭唧唧。
第四十七章 酣梦
夜深人寂,书房却依然灯火通明。
夜十悄悄进屋为福顺续上茶水,轻声劝道:“督公,快四更了,歇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