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未来得及脱掉的衬衫湿淋淋得紧贴着身体透出肉色,勉强盖过臀尖的衬衫后摆透出包裹着臀部内裤浸湿后的深灰色。水流顺着男人挺拔的身体流淌下来,邵禾丰抬眸间自眼睫上抖落下一两滴小水珠。伸手关上了开关,浴室里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水声。

“……咳。”欧候长麒靠在门边上,很是不合时宜地出了声。他掏出手机对准邵禾丰拍了张照片,就算是随随便便把这照片卖给任何一家八卦杂志怕是都能赚个盆满钵盈。他收回手机,眼角余光忽然就瞥到了无声伫立在旁的刘宇。揣进口袋里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欧候长麒往后退了半步,鞋跟在门框上磕出了明显的声响。刘宇却是视若无睹地径直走进浴室,甚至与湿身的邵禾丰也错身而过,停在了那一方白色的空浴缸前。

邵禾丰伸手取了旁边叠着的毛巾擦起头发,他就在几步之外的距离,转过身就能看见对方跪在浴缸前正似是抚着什么一般,“应该是再现,”他们没有从录像中看到的剩下的那一切。欧候长麒踱步走近,依稀还能嗅到邵禾丰身上残留的古龙水味,“如果不搞清楚这件事情,可能是离不开这个鬼地方。”

跪在浴缸前的刘宇嘴唇张张合合地嗫喏不断,但是声音实在细微得令人听不清楚。浴室的门忽然自己砰的一声关紧,温度近乎能够感觉到的降了下来,随着每次呼出一口气就是一团白雾,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如同身处寒冬之中一般。但是空气中却飘出一阵酸腐的味道,就像是肉类被滚烫热水正煮着。邵禾丰身上沾着的水汽变的冰凉,比起旁边的欧候长麒他已经可以说是衣不蔽体,这会儿更是因为忽然冷下的温度而冻得厉害,手上刚擦拭过头发的毛巾不过半湿已经冷得像是冰块一样了。

而浴缸前的人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已是有些不像刘宇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嘶哑。他似是执起了什么,目光顺着所捧起的东西来回细赏。欧候长麒与邵禾丰却是见到的景象截然不同,兴许是因为他没了护身符的缘故,倒是把不想看的想看的皆是瞧得一清二楚。只不过浴缸前的刘宇已变成了另一个陌生男人。被热水泡烫得熟红的纤细手臂被男人捧着,而剩下的则都被佝偻着的男人遮挡住了。女人死不瞑目的脑袋垂耷下来,被血液浸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看向欧候长麒的方向。

只要没有涉及到自己,说实话欧候长麒对血腥或者是尸体之类的也早已经是习惯了的。只是接下来的事情饶是他也忍不住咂舌。男人低头往那肿红的女人手背上亲了亲,然后将对方的小指含进了嘴里,用力得咬了下去

咯轻微的声响却异常突兀且诡异。

在静默一阵后,咀嚼声响起。并非是单单咬碎血肉,而是牙齿不停嚼动骨头的声响。

但在邵禾丰看来,他只看见刘宇似乎正咀嚼着什么。然而在冷得直呼白气的情况下,他还是先脱掉了身上湿透的衬衫,到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又取出一条大浴巾裹上了。脚下的积水隐约漫过脚背,却并非冰凉刺骨,而是热水。他低头看向地面,入目是一片猩红的血水,从浴缸那里漫出来。“都是假的哦,”欧候长麒忽然出声道:“之前都遇到过一次了,邵总不会还当真吧。”虽然并不知道邵禾丰看到什么,但是大概也就是一些吓唬人的玩意儿。而他自己当下看到的也只不过是场景回溯下的幻象。男人已经吃掉了浴缸里女尸的半条胳膊,零星的肉碎挂在骨头上,韧性较重的神经与肌肉吃起来比较费劲,更何况男人每一口都几乎把肉嚼得稀碎后才咽下,吃得自然缓慢。

过于安静的浴室里只有水滴滴落声与带着粗息的咀嚼,期间还带着时不时的哽咽。“对不起呜……”细微的哭声听上去很是可怜,男人的咕哝声因为嘴里塞满着血肉而含糊不清。血液的腥臭味已经浓烈地刺鼻就在欧候长麒正想着眼前的画面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时候,他的脚腕忽然一紧像是被人手一下掐住的感觉。毫无防备的黑道少主像是忽然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似的膝盖打弯,本能伸手抓住了邵禾丰。他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夺去了意识。

邵禾丰肩上一沉,转头就看见欧候长麒这厮挂到了自己背上。“出去吧”轻声轻气的说辞直吹进耳朵里,冰凉的手攥住了邵禾丰的右手腕往浴室外走。之前莫名关上的门倒是被轻易打开了,冷意褪尽总算令邵禾丰好过了些,但外面已是被刘宇翻得一片狼藉,就连被子都被扯到了地上。邵禾丰尝试着挣了挣手腕却是未果,他抬眸看向走在前面拽着自己的欧候长麒,对方步伐缓慢,像是夹着腿一样有些说不出的娘里娘气。在这会儿适应了差不多的邵禾丰很快意识过来欧候长麒怕是被之前那个死去的女人附的身大概是因为欧候长麒那头跟女人似留长的头发吧。总裁默默腹诽讽刺,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以免刺激到了欧候长麒或者说是欧候长麒身上附着着的东西。

“好疼啊……”欧候长麒忽然说道,他的声音本非纤细,这时候却被强压下来听起来就带上些许鼻音,瓮声瓮气地嘟囔。邵禾丰的手腕终于是被松开了,但欧候长麒却开始自顾自脱起衣服,他转向男人裸露出上身,之前被邵禾丰狠狠踹上了一脚的侧腹上浮着一块青紫。因为摸不清对方的想法,邵禾丰自然站在原地并不随意轻举妄动。直到欧候长麒自己走近了,执起邵禾丰的手放在了那处淤青上。“帮我揉一揉吧嗯?”那过于柔媚的语调听得总裁直冒鸡皮疙瘩,也近乎本能的直接抽回了手。

但就他指尖刚抽离对方手心,欧候长麒脸上的表情就瞬时变了,女人尖利的声音刺痛了耳膜,邵禾丰被掐住了脖子强压到床上。如果说被鬼附身的刘宇他已是挣脱不开桎梏,那更不用提当下身体体质比起刘宇好上许多的欧候长麒了。“我说很痛你没有听到吗?!”摁在脖子上的力气加重,似是真的想要杀掉他。

越是这种情况,越是不能慌张。邵禾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含糊不清的道歉。“抱、歉我、帮你……”他脖子上的力气松了下来,欧候长麒伏下身,生冷的神情就贴在男人面前,散落下来的金发发梢甚至搭在了邵禾丰脸上。在直勾勾的注视下邵禾丰指尖触及对方明显因为淤血沉积而硬肿的伤处,指尖用力揉了下去。

疼痛似乎也无法令欧候长麒动容,邵禾丰借着对方毫无动静的当下翻身调转了两人姿势。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掐红的脖颈,说起来这两人一个被男人附了身一个被女人附了身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找彼此却找上自己……只穿着一条湿内裤的总裁怕是前小半辈子都未这么狼狈过,或者说这是自从遇到刘宇之后遇到过最狼狈的一次。只是男人脑子倒还是异乎寻常的清醒,先不论之前这里死掉的那一对男女为什么会死又死了多久,但看起来似乎是就连死了之后也都相互躲避。

如果当初招惹上的只有两人的话,怕是这一男一女是不会同时出现的。但恰恰他们一行三人入住,其中欧候长麒又是个容易招惹上这些东西的体制,反倒是让这一男一女都附身出现。男人也许是因为对失手杀死女人的愧疚感不能面对,女人又因为男人的所作所为畏惧得避之不及。

但是彼此又因为都怨气深重而被束缚在旅馆内,现下唯一一个看起来能欺负的就是似乎毫无反抗能力的邵禾丰了。

第六十一章·花裤衩

湿透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就连私处的轮廓也被勾勒的十分清楚。微妙柔软的肉感在欧候长麒腹上若即若离,而他侧腹上的淤青被揉开反而红了一圈看起来更为严重起来。有心回忆的情况下邵禾丰很快想起了一些细节,男女争吵的起因都是出自嫉妒,也许是事实又或者是臆想男人似乎执拗地认为对方在外有染。

总裁蓦地一笑,索性伏下身贴近了欧候长麒。“之前弄痛你了?”他语气压低,是在劝哄情况下习惯性的行为,低沉的声线听起来很是惑人。邵禾丰本就是宽肩窄腰的体型,这时整个人笼在欧候长麒上方就更显得侵略感十足。两人嘴唇之间凑得很近,大约就是欧候长麒只需要一抬头就能亲上的距离。男人注意着浴室那个方向的动静,有些走神而忽视了身下的欧候长麒。

下颚微抬,唇瓣便黏上了。心不在焉的邵禾丰这下才回过了神,后颈却是被揽上紧扣,欧候长麒的另一只手则已经摸到了男人腰上。被压下的后腰令邵禾丰双腿间实实在在得与欧候长麒下腹抵在了一块儿,逐渐胀硬起来的肉块即便隔着裤子也十分明显地顶到了邵禾丰的臀瓣。不能挣扎,索性邵禾丰就伸手捏住欧候长麒的下巴反客为主,舌尖探进对方嘴里搅弄刮扫着,适当的娴熟撩拨,并不费多少工夫就已经占了上风。

本来扣在邵禾丰后颈上的手都有些使不上劲似的,轻易就被男人抓着手腕按在了床上。邵禾丰拉开了两人距离,由上而下地睨着欧候长麒兀自舔了舔唇不多做言语,欧候长麒的吻技真是出乎意料的稀烂。被吻得七荤八素的欧候长麒下巴上被掐出一块红印,喘气都喘不匀,而邵禾丰已是低下头靠在他耳边轻言:“欧候长麒下次要是再这么不知分寸,小心我真的上了你…嗯?”

说起来欧候长麒长相并不算差,这会儿眼角带红的模样倒也有一番风情。只是到底并不在邵禾丰的取向内,再加上对方之前的行径太过逾矩,目的性也十分明显总得给个教训。欧候长麒抿着唇,瞳仁里像是藏了两簇火苗似的。邵禾丰见对方模样就想挫挫其锐气,于是笑道:“不过少当家接起吻来”

欧候长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生硬得扯开了话题,“我好像之前被附身了……”

瞥了人一眼,邵禾丰松开对方双腕,干脆坐到了床边拿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团。刘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倒在了浴室门口,看样子应该也是脱离了附身的状态。欧候长麒一坐起来就看见那一男一女在他眼前几乎像是又在重现场景般的争吵。

他并听不太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最后的画面并不太好看。被抓住了手腕的女人被像是纸头一样撕碎开来,这种画面饶是欧候长麒也是头一回见,他以前曾听师父说过这事,弱肉强食无论是在哪个世界都是通用的道理,只不过离开了躯壳的人似乎更像是动物。被撕开的血肉像是化作了丝丝缕缕的白雾被吸进了男人的体内,逐渐女人凄厉的尖叫声消弭殆尽,而男人身上浓稠得如有实质的怨气越发渗人。

但接下来男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跟着发出一阵怪异的哀嚎声就从房间内消失了。“都消失了吧。”邵禾丰说着,似是到底不忍心让刘宇就那么躺在地上而过去将人打横抱回了床上。

如果说邵禾丰连这个都算计到了的话,那的确是和老头子所说的一样,以后怕是不能掉以轻心。“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欧候长麒肃着一张脸问道。

“从看到的情况来说,那个男的本来就有心理问题。”邵禾丰说道,“大概是偏执多疑又占有欲太强的类型,走极端也不是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只是对方会附着在刘宇身上,那大概也是因为刘宇身上有什么与他类似的特点吧。这种对感情看得太重的人大概就是很容易走极端的类型邵禾丰垂眸似是陷入深思,对他们来说似乎爱情就成了维持生命所需要的水与空气一样,而这种爱情对大多数人来说过于沉重了,想逃离也实属正常。

“加上那个被附了身的男大学生对你的感情,刺激对方失控。”怪不得他意识一清醒过来就看见邵禾丰骑在自己身上……而且那个死掉的女人明显就是因为害怕而直接从他身上脱离,结果刘宇身上附着的男人也跟着追了上去真不知道姓邵的到底会因为什么事情失去这种异常的冷静。

邵禾丰摸了摸刘宇额头,对方这会儿已经发起了低烧,额头上泌出一层冷汗。“叫你的人送套衣服过来,顺便带些退烧药。”不光是刘宇,邵禾丰觉着自己当下这么晾着大概过不了一天也是得久违得生场病。他裹着被子,大概是之前精力太过集中的缘故,这会儿就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只不过本来挺大的双人床上一边躺了昏迷不醒的刘宇另一边是视线粘在他身上的欧候长麒,看上去已是没什么多余空间。邵禾丰干脆裹着被子到角落里的沙发上躺下,他头发还半湿着垂耷下来盖过眉,有种锋芒尽敛的稳重感。

不过没等欧候长麒主动联系,那边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收到李老头资料的条子已经请人去所里喝茶,那些个盯梢的顶着风声自然不敢露头陆陆续续的也都跑了。等衣服和药送过来的时候邵禾丰已经不知不觉什么时候睡熟了,倒不是说对欧候长麒未存防备心,只是实在累得够呛。他体力本是不俗,只是接着高强度的工作后又是逃跑又是遇上这种破事,也难免疲乏。

这会儿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三点,外面天都还是黑着的。

欧候长麒还顺带着让人带了夜宵过来,和邵禾丰不同他是习惯晚上工作的类型,这一通下来反倒是越发精神。两个手下过来反馈了晚上饭局的情况,和他们这里一番风波不同,那里的饭局倒是顺利的很。邵禾丰只睡了一小会儿,迷迷瞪瞪的闻着香味醒了。带来的衣服被放在沙发边上,是从附近的商场里临时买回来的,邵禾丰从裹成一团的被子里伸长了手臂去拿袋里的衣服,那边不明就里的手下管不住的眼神就跟着瞟过去。

“连眼睛都管不住了?”欧候长麒正低着脑袋翻看手机里那些迟来的信息,冷不丁忽然出声道。向来随心所欲的欧候少当家的这次也算是真的歇了挑衅人的心思,之前本以为能当做把柄的录像现在也成了烫手山芋,若是姓邵的真要计较起来,保不准到最后吃亏的反而会是他自己。

那头邵禾丰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条品味极其低劣的花裤衩,腰上的松紧带就跟没有似的,如果不是看见上面的标签牌他都快以为这是谁穿过的呢。花裤衩是真的花,上面的图案已经到让人感觉刺眼的地步。邵禾丰掏出袋子里剩下的衣裤,展开一看,白色长袖卫衣映着一整面的骷髅头,上面还镶着廉价的大片水钻,边沿处粗制滥造得残留下了不少胶水印,骷髅头上还有鲜红色的血滴状图案。

后面好一阵都没传出什么动静,欧候长麒这才转头去看,就发现邵禾丰正捏着那条花裤衩面无表情的端详。应该是因为头发还湿着的情况下就睡着的关系,这会儿干了的头发翘得很厉害,邵禾丰的视线跟着晲过来,似是在倚靠欧候长麒的反应来辨别这条花裤衩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待发现欧候长麒也一脸怔愣之后便无意识地歪了下脑袋,脸上浮现出短暂却明显的纳闷神情,但也认命的打算换下内裤来了。

刚放下手,那条花裤衩就被大步迈到跟前的欧候长麒劈手夺了过去。“我……我去让人买…普、普通一点的给你……”

“哦,谢谢”短暂的睡眠显然令邵禾丰的反应有些许迟缓,他言语平淡地道了谢,盯着某个地方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发呆。过了两三秒他才逐渐回过神来看向欧候长麒,“怎么了吗?”他的语气又变回了那种令人觉得盛气凌人的调子,只是头发倒是翘得很没气势。

稍微有那么一瞬间因为邵禾丰的模样感到心痒的欧候长麒就像是被当头泼下一桶冰水,“没什么,你要不要吃点夜宵?”他转身把那条花裤衩丢给了在旁候命的手下,问道。

“嗯。”说实话,邵禾丰就是因为肚子饿才醒过来的。他看向床上还昏睡不醒的刘宇,“退烧药呢?”

欧候长麒捧着一碗关东煮走到邵禾丰面前,当下这个时间也只有二十四小时运营的便利店才能买到点东西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你先吃东西吧。”

接过了关东煮的邵禾丰倒是出乎欧候长麒意料的并没有多做异议。

第六十二章·疲累所致

刘宇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昏沉晕眩与反胃感接连袭来,令他一时之间低声咳嗽起来。脚步声渐近,有人走到了床头,待看清面前的人是邵禾丰后,刘宇的神情才明显放松下来。“我怎么了?”

“发低烧了,”邵禾丰伸手探了探刘宇额头的温度,“有力气吗?起来先吃点退烧药。”男人一如既往的体贴,倒水喂药捻被角。刘宇体质并不算好,这会儿一发起低烧就昏沉得使不出劲,吃下含有安眠成分的退烧药后迟缓地眨着眼又逐渐睡了过去。

而等再醒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医院里挂着点滴。护士见人醒了就走到床边细看几眼刘宇的反应,“还好吗?会不会想吐?”护士长得很是娇俏可人,询问的语气温柔亲切。

刘宇意识清醒过来之后就四处张望,那模样在旁人看来已是十分明显。护士见状会心一笑,“送你来的那位邵先生说等他下班的时候再来看你。”在年轻的小护士看来,只不过发个烧就把人送到医院照顾什么的实属大惊小怪的行为。

“现在几点了?”

护士看了看手表,“下午六点多了,”她转念一想,连忙笑道:“对哦这个点正好是下班的时间,那位邵先生应该是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