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以为是个老不羞,后来听说是情痴,再后来又成了渣男,这下子,摇身一变,人家是临江钢厂的大头头!

修文又说他眼神吓人,肯定杀过不少人。

呵,是个谜一样的大爷呢。

但她现在可没空去猜谜。

钢厂的人是多,可是最近才花八百块买工作的人绝对不多。

她直接问了人家厂办干事的屋,在黑袋子里挑挑选选,挑出一盒小江鱼糕和一盒手工锅盔拿在手里,就笑眯眯的上前敲门了。

这糕点都是素然做的,虽然小老太太生她气了,但是她走的时候,她还是做了糕点让张木头转交给她,让她路上吃。

开门的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小麦色皮肤,一对眼睛炯炯有神。

“我是郭东家的亲戚,就是那个最近买工作进钢厂的郭东家的二大姨家的三妹家的姨妹家的孩子,听说他们也搬来城里了,我就来看看。这糕点是俺姨做的,给你们尝尝。”见人三分笑,两手还有礼,是个人都不会把你往外推。

男孩接了糕点,一边打开一边道:“郭东家的亲戚啊,这糕点做得可真香,他们住四号楼一楼,我妈给他们办的入厂手续,他们家刚送了新茶过来,才走不久。”

“多谢小同志了,我先过去了哈。”林西西笑着挥手作别,放在摇把上的手却轻轻颤了一下。

激动的。

到了无人处,林西西才对修文道,“一会儿你帮我守住门口,要是聊得顺利皆大欢喜,要是聊得不好,帮我把人堵住,不要让他们跑了,能做到吗?”

第191章 良心债欠不得

修文没回答,定定地看着林西西。

林西西便道:“他们家冤枉抢救卫老的医生,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算什么好人,堵门只是必须的手段,但我不会让你伤人的。保护百姓和制止百姓犯罪不冲突!”

修文想了想,勉强点了头。

林西西到了四号楼前头,却没急着进去,而是躲一楼侧面观察郭东家。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进进出出,不时拿盐拿酱,在蜂窝煤炉子前忙活着。

一个女人的大嗓门从屋里传出:“就两棵茶树,村里的人也摘,招呼都不打一个,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么一点,辛辛苦苦炒了出来,这家送一点,那家送一点,还不够送。”

“我们搬走的时候,是说过把茶树和田地给人家种的,这收成自然也归人家,能有这么些已经不错了。”外头的男人道。

里头的女人听了这话,立刻就不乐意了,嗓门越发的大了,听着倒像是在吵架。

“我们回去的时候,人家明明说要把今年的收成给我们的,是你客套说不要的,才搞成了现在这局面,这厂办的干事送了,厂领导却没东西送了,咱们根脚都没站稳,要是人家一个不开心,给咱郭华穿小鞋,咱们费神费力买的工作不就黄了么?

到时候咋办?灰溜溜又搬回山里不成?”

“哪就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厂领导是按规矩办事的,送礼是我们的一份心意,你要真的害怕,我们再花点钱买些茶,每个领导送一包?”

“买?哪来的钱?那一千块,八百块买工作,剩下两百块,凤儿全拿去了,你要觉得能从她手里挤出钱来你去要啊!”

男人为难地耷拉着头,“那就算了,不送礼了。”

“送!我们再去朝那人要点钱!”老妇人咬着牙走了出来。

“不不不,这不行,当初答应得好好的,这事拿钱就了了,再去朝人家要钱,我们成什么了?人不能言而无信,再说了,那人,在省城有权有势,想要捏死我们小老百姓跟捏只蚂蚁似的,再去要钱,只怕有去无回都可能。”郭东连连摆头,一脸惶然。

郭华妈也不吭声了,不情不愿地拉过小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用炉勾子一下一下戳着炉子旁边放着的废煤球。

煤煤球被戳成了渣。

两人不说话了,林西西便过去了。

她的轮椅摇动极有节奏,一路带风,瞬间便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站定之后,她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将郭东上下打量了一下,冷冷开口道:“郭东是吧?”

郭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是省卫生厅下来的调查员。”林西西盯着郭东的眼睛,神情严肃,声音冷淡。

一种压迫感瞬间扑面而来。

郭东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坐在凳子上的郭华妈立马站了起来,声音尖乎而慌张:“你,你找我们什么事?”

林西西冷笑了一声,目光流转,看向郭华妈,反问她:“你们做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么?”

“我,我们,没干什么坏事。”郭华妈硬着头皮道。

“是吧,那容我提醒你一句,一千块,省城,手术,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些么?”林西西似笑非笑地看着郭华妈,等到郭华妈也缩了缩肩膀之后,她才又看向郭东。

知道怕,才会老实。

“郭东,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争取宽大处理,还是严惩不殆,你自己选,我给你一分钟时间。”林西西抬起腕,看着腕上的梅花手表开始计时。

这是卫老用旧了的那只表,她送他一副盛世种华图,他则回赠了一只旧表。

郭东紧张地看着林西西,锅里炒着的菜不翻就有点糊了,林西西接过铲子,帮他铲了几下,又换了个略微和善的表情。

“想不清楚的话,下回就换我带公安来了。”

“不不不,不用带公安,我,我说,我们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郭东怕了,竹筒倒豆子般道“我,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我真是疼得不行了,我儿子心疼我才卖了祖屋带我去省城动手术的。

我也不知道是医生在我肚子里留了个棉花球。

我们真的没想拿这个讹钱的,是那个给我们开刀的主任主动给咱们钱的,说他也是苦出身,好不容易才爬到那位置,给我手术的时候,他已经站了三台手术,累得眼睛发花了才没叮嘱器械护士检查棉花球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