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子和王嫂子也赶紧跑去食堂那边帮忙做准备工作。
要煎饼子,炉子得先打开,换蜂窝煤,面也得先和出来,葱花什么的也要切出来,要做的准备工作可不少。
“记得做一份不要葱,少盐少油的煎饼,再煮锅绿豆汤。”程止戈跟王嫂子说。
王嫂子点了点头。
程止戈举起62式望远镜,不太满意地皱了一下眉。
这玩意只能调大八倍,还好医务室的玻璃有一扇几个月前坏了,没找到同样花型的毛玻璃,最后镶了块没花的,透过那扇玻璃,医务室中的一切勉勉强强算是能尽收眼底。
林西西坐在垫高的凳子上,十指间夹满了颤巍巍的银针,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扒得溜溜,只在腰间搭了块布的哨兵,正往他手上扎针推针。
方有义带着郭友谊还有四个医护人员,一人站了一台手术。
切的切,洗的洗,清的清创,消毒的消毒,挑的挑子弹,挑不出来还有个在拿着锉子磨骨头,那挫子在打开的伤口里来回挫,听着那咯咕咯咕的声音就叫人牙酸。
程止戈拧了一下眉头。
“上五分直刺,食指、中指指掌关节上五分处,握拳进针,可止周身血,双手不足加双足。”林西西扎完最后一个伤兵,手上的银针已经全部用完了。
郭友谊问,她就答,有时候,多会点技能就能在手术的时候多一分把握。
休息了十几秒,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旁边浸泡在酒精中达到了消毒时间的手术刀,稳稳地切开了面前哨兵的左胸。
“这个子弹也卡骨头缝上了,挫子还有多的没?”林西西头也不抬地问。
一名护士递过来一个医手托盘,托盘里有一排浸着酒精的器械。
林西西偏头瞄了一眼,“时间还差二十秒,不能用,过来,按住他的伤口,我先轮下一台。”
护士放好托盘后就把林西西的凳子转了个向,让她面向另一张台子上的伤兵。
“哦,这个脚趾断两根,断掉的脚趾捡回来没?”林西西问秦卫民。
秦卫民一怔,下意识地问:“掉都掉了,捡,捡回来干啥?”
“组织没坏死之前,捡回来,兴许能接上。”林西西平静地回答道。
第103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
秦卫民瞬间激动了起来,“那,那我接好脚趾,是不是就不用退伍了?”
“第一,得看脚趾组织坏掉没,第二,得有脚趾,第三,不是百分之百,只是有一定机会接续上。第四,退不退伍不归我管,我也不清楚,我只问你脚趾掉哪儿了?”
“在,在器械室后头,那歹徒往枪械室跑,我以为他要抢咱们武器,就追了过去,谁知道他是虚晃一枪,我跟他对峙的时候被轰掉了脚趾……”秦卫民说。
程止戈刚要转身叫人去找脚趾,就又听到林西西问秦卫民了:“那你回来医务室时穿没穿鞋?”
“穿,穿了啊。”
“什么鞋?”
“作训的胶鞋啊。”
“那脚趾会不会还在你鞋子里呢?”林西西幽幽地问。
“啊,好像是在鞋子里啊,我,我这脑子怎么糊涂了,半点没想起来。”秦卫民满脸问号。
秦卫民本来肤色就黑,天天戍边太阳大晒得就益发黑,这一脸疑惑的样子,妥妥的表情图,跟那黑人问号脸一毛一样。
“人因剧烈疼痛和突发事件的刺激会思维紊乱,意识不清,这是正常的。
哦,麻醉药也会引起这样的症状,你三样全占了,记不清楚很正常。”林西西说完,扭头问之前给他做术前消毒的护士。
“这些伤兵们的鞋放哪儿了?”
“医务室要作为手术室用,衣服和鞋子全都放在隔壁的小房间了。”护士道。
林西西就瞟了一眼墙壁上那个光斑一下,冲着窗户喊道:“外头那个偷窥狂,找脚趾去。”
程止戈把望远镜往下,挂绳往脖子上一挂,转身就跑进了隔壁的小房间。
林西西又对护士道:“放个带盖的器械盒出去,装上配好的清洗液,贴上纸条,写上时间。”
护士就往器械盒里倒上溶液,盖上盖子,做好标示后放到了门外。
等程止戈从臭鞋子时翻出两截血糊糊的脚趾出来,就看到了医务室门上挂着的小盒子,按指示把东西放进去盖上盖,他又拿着望远镜站窗户前去了。
墙壁上又有光斑晃了晃,林西西头也不抬地给另一名伤兵做着缝合,“把东西拿到消毒处置区,时间够了再送过来。
哦,第一名伤兵的银针差不多到时间可以取下来了,要是血还没止住就再延后一分钟,但不能超过留置时间太久,时间长了会适得其反。”
方有义刚挑出一颗子弹,等护士取药的间隙,抬头环视了手术室里一圈,又见林西西轮转了三台手术,不由得出声叹道:“你咋又会扎针又会开刀?你学医的时候没分科?”
林西西手上一顿,自己也有点想不明白当年为什么硬是要学完中医学西医外科。
“不知道,学中医是因为我母亲身体不太好,为了给她调理才学,西医外科,也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觉得要学,好像是因为遗憾,不过我不记得是因为什么遗憾了。
小时候我出过点事故,五岁前的事都忘记了。”
方有义深深地看了林西西一眼,没再说话。
能让人把过往经历全忘记了的,不会是小事故,只能是受了大刺激封闭了记忆。
“挫子消毒时间到了,拿来,我给这开了胸的兄弟先取个子弹。”
“血积得太多了,我看不太清楚,吸掉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