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都喝过凉水,将竹筒还给店家。
赵桓熙问钱明:“钱兄,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钱明道:“今日正是相国寺开放之日,咱们去看看?”
“好啊,我家那个前两日还念叨着想吃王道人蜜煎。”葛敬轩道。
“那我就去看卖绣作的慧能小师太。”霍庆哲笑道。
“那走?”
“走!”
五个人调转马头往相国寺的方向去了。
到了中午,五人出了相国寺直奔城中八仙酒楼,在伙计的引路下一边往二楼走霍庆哲还一边道:“听说楼里最近来了个歌姬,色艺俱佳,不知今日有没有缘分点一曲。”
伙计道:“对不住各位公子,魏姑娘这几日得了风寒,唱不得曲了。”
几人不免扫兴,到了二楼一抬头,又看到朱志福和六个年轻公子正坐在东面靠近栏杆的那一桌上说说笑笑,身边各自陪着一名浓妆艳抹的妓子,斟酒夹菜。
“娘的,真晦气!”钱明向旁边啐了一口,骂道。
贺伦提议:“要不咱们换一家?”
霍庆哲哼笑道:“凭什么咱们换,上次吃亏丢脸的又不是咱们。对吧,桓熙老弟?”他搭着赵桓熙的肩,在朱志福他们那一桌的虎视眈眈下走到西面靠近栏杆的那一桌坐下,大声吆喝伙计点酒上菜。
赵桓熙见朱志福目光不善地瞧着自己,就冷冷地盯了他一眼。自从知道他和徐念安姐弟的仇怨后,他便也将朱志福列为自己的仇人之一了。
钱明他们问了赵桓熙的忌口,很快点了一桌子菜。
“去楼下叫几个姑娘上来?”霍庆哲看着隔壁朱志福他们那一桌,征求钱明贺伦他们的意见。
“你们随便,我不要。”葛敬轩道。
赵桓熙忙跟着道:“我也不要。”
钱明搭着贺伦的肩笑道:“看着没,这新婚燕尔的,跟咱们这老夫老妻的,就是不一样。”
贺伦道:“谁跟你老夫老妻?一边儿去!”
葛敬轩大笑,霍庆哲下楼挑了三个姑娘上来。三个姑娘上得楼来,一眼看到坐在栏杆边上玉人儿一般的赵桓熙,眼睛都亮了,争着往他身边凑。
“诶诶,往哪儿跑呢?钱公子,贺公子,还有我,才是你们要伺候的人。”霍庆哲喝住三人。
三个姑娘顿时有些失望,但转念想想,能与那般清俊貌美的公子同坐一桌也是好的。
一桌人便热热闹闹地开始饮酒吃菜。
八仙楼斜对面,二楼临街雅间里的客人被清走,清湘郡主坐了进去,往窗外一瞧,就瞧见了对面二楼的赵桓熙。
中间有竹帘和廊柱遮挡,她勉强能看到他半个身子,只有在他坐直的时候才能看到他的脸。他仪态很好,即便是与朋友吃饭,大多数时候都是坐直身子的,一颦一笑都落入了清湘郡主的眼中。
她看到他用左手端着银杯,手指白皙修长,冰肌玉骨,好看极了。
她看到他吃东西时微微鼓起一侧脸颊,神情专注,忽而又不知因为什么笑了起来,双眸光华流转,唇红齿白。
“赵桓熙……”清湘郡主伏在了窗棂上,嘴角含笑,“靖国公嫡长孙,身份也与我相配。”
坐在她对面为她斟茶的素薇闻言,忍不住提醒道:“郡主,这赵公子两个月前已经成亲了。”
“成亲了又如何?休妻和离,哪样不行?”清湘郡主坐直身子,生气地将团扇向素薇扔去,“要你多嘴扫兴!”
赵桓熙并不知道有人在偷窥自己,他一边吃菜一边听着钱明他们讲荒唐逸事,正高兴,隔壁桌上突然传来朱志福的喝骂声:“本少爷出银子叫你来作陪,你他娘的眼珠子老往哪儿看?”
他骂了还不算,伸手掐着身边粉头的后脖颈就把她的脸摁进桌上的汤碗里。那汤刚端上来不久,还是烫的,顿时便烫得那粉头挣扎不止,却又叫不出声。
一众粉头吓得瑟瑟发抖。
与朱志福同桌的倪姓公子刷地张开折扇,一边扇风一边瞄着赵桓熙,凉凉地对朱志福道:“别与她们这些贱人一般见识,她们哪儿知道,那些脸长得好看的少爷,是会与她们抢生意的。”
钱明大怒,想骂人,霍庆哲伸手搭住他的肩道:“各位,我最近刚学了一首诗,甚是有趣,我念给大家听听啊。”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独坐书斋手作妻,此情不与外人知。若将左手换右手,便是停妻再娶妻。点点滴滴落在地,子子孙孙都姓泥(倪)。①”
钱明贺伦霍庆哲三人拍桌狂笑,比较含蓄的葛敬轩也是忍俊不禁,只有赵桓熙嘴里含着食物鼓着腮帮子一脸懵。
他还没反应过来,隔壁的菜盘子就削了过来。
这还能忍?两桌人瞬间就打在一处,粉头们尖叫着跑下楼去。
赵桓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对方先削盘子那就是对方不对,没的说,就是打!
朱志福一直觉得上次是自己一时不慎才被赵桓熙这个孬种给占了便宜,这次一开打他就抓着个汤碗冲赵桓熙来了。
和他同桌的自然都知道他和赵桓熙的恩怨,也不跟他抢,就去围殴钱明霍庆哲他们。
赵桓熙见他抓着汤碗,不免想起他刚才把粉头的脸摁在汤碗里那一幕,再联想起他打断徐墨秀胳膊一事,就抄起了一条长凳。
朱志福停住:“……”
他不过来,赵桓熙就朝他走了过去。
“你他娘的,你不要过来啊”朱志福一边往后退一边指着抄着长凳的赵桓熙道。
“你放心,今天不打你头。”冬姐姐说了,打头容易出人命。跟着曲师傅练了这么久,他也知道人身上哪些地方能打哪些地方不能打了。
朱志福将汤碗往他这边一扔,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