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武鸣市人,怎么跟Jennifer扯上关系?她和方君浩青梅竹马,可是方君浩……好像是在国外长大的?
他不太清楚。
他可以直接去问她,但缺乏合适的开场白。嗯,是用警察叔叔的口吻故作镇定地来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抑或是像个遭到欺骗的爱人,怒气冲冲的兴师问罪?又或者他应该表现得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因为彼此还缺乏深厚的情感基础,哪一种都太滑稽了。
唐迦南抽搐一下嘴角,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翻到她的号码,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还是算了,干脆等见面再说吧。
后面的嘈杂声似乎弱了一点,他转身打算回到大厅去,在门口差点撞上迎面过来的人。对方也吃了一惊。
等他们看清楚彼此,不由得都怔住了。
“最近好吗?”
沉默几秒后,唐迦南先说话了。他尽管不曾对她有过任何的承诺,但看见她,不免觉得有些愧疚。大抵每个男人的骨子里潜藏着多情因子,自觉有必要对失魂落魄的前女友负责,是否前女友,或有待商榷,失魂落魄则有些臆测了,虽然夏瑶的脸色看起来确实很差。
她近乎哀怨地笑了笑,道:“很好。”
不知是演技太过出神入化,抑或天赋异禀,她那坚强的表情里总有一丝叫人无法忽视的软弱。
许是因为职业的关系吧,她的举手投足,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能给人扑朔迷离的感觉,那种略有点儿做作,却又令人觉得相当挑逗的做派已经深入她的骨髓,在平日的言行举止当中自觉不自觉的都会带出一些。这形成了她的一种独特的女性魅力,男人固然觉得很挑逗,女人也愿意拿她做榜样即便是那些自命正经的女人,亦难免会在灵魂深处,羡慕那些不正经的女人,何况夏瑶决不是不正经,她只是性感得无辜了一点儿。
唐迦南对于她的风情已经免疫,但还是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嗯……你的脸色不太好,注意休息……”
“做我们这一行的,也就是表面看着风光,实际上做牛做马累得半死,这种三九寒天,导演一句话,就是冰河你也得往下跳,哪里谈得上什么休息?别人不知道你的辛苦,都羡慕你住豪宅,开名车,穿名牌,交往富家子弟,其实……”
唐迦南急于离开,料不到她忽然诉起苦来,而且越说越不对劲,连忙道:“不好意思,我约了未婚妻吃晚饭,下次再聊吧。”
他说完也不看夏瑶的脸色,急匆匆就走了,甚至都没有跟主办方打声招呼。
唐迦南一路驱车至唐朝餐厅,一家位于雁荡山顶,以格调高雅,气氛浪漫而闻名的高级餐厅。跟随服务生穿行于散发着天然玫瑰花香的餐厅,来到预定好的座位跟前,一看,没人。
他连忙看向服务生:“风小姐没来?”
服务生摇头:“没有。”
唐迦南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一个完美的女音告诉他,对方已关机,但是给他留了一条语音信息。
里面除了风萍的声音,还有强大的风声:“非常抱歉阿南,我本该在晚餐后和你说这件事,但据最新气象预报,下半夜会有一股冷空气登境,飞机必须提前起飞,我会解释这件事的,当然,你也可以在明天这个时候给我电话,嗯,还有最后一句,你今晚的发言很棒!”
唐迦南哭笑不得地合起手机,感到不解,无奈,摸不着头脑,还感觉到周围有人在看他。作为名人,他已经习惯了人们遮遮掩掩的注视,只是今天这种情况实在有些尴尬。
周围每一桌客人都是成双成对,浅笑低语,唯有他孤身一人,形只影单。真要命。居然有人敢放他的鸽子?还是在情人节这一天,而且是被自己的未婚妻放鸽子,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幸亏这儿没有记者,否则他们又该借题发挥,浮想联翩了。
33
虽然餐厅的氛围很好,非常浪漫,唐迦南的胃口也很不错,但他实在没有勇气独自一人坐下来用餐,于是非常郁闷地回去了。
可以预见明天的报刊会是怎样的一番热闹,今晚说不定就已经疯了。他回到家,上网一看,果然,国内某著名八卦社区已经炸开了锅。除了周氏姐妹的当众出糗,讨论热点全都集中在Jennifer的那位朋友和那件大衣上,众人的猜测之离奇,推理之夸张,笑得唐迦南差点儿飞龙在天,先前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不过,当他从电脑上回到床上时,就冷静下来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干脆无耻地跑到风萍房间去检视一番。
没有任何异常。
将近二十平米的衣橱里,衣服是属于偏少的,黑白系最多,浅绿淡蓝次之。鞋子倒是不少,几乎摆满四层鞋架,根据目测,足有百来双吧,另有三十余款眼镜、各式箱包若干,十来个精美的首饰盒并排躺着,其中一个大大方方的敞开着,里面是一对钻石耳钉,状如泪滴,宝蓝色。不必说,肯定价值不菲。
唐迦南看着这些,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一回曾私入母亲的更衣室,那地方对年幼的他是非常神秘的,有诱惑性的。成年后,他等过女人换装,但从来没有到过她们的私人领地,对比自己的衣橱,这场面已经够令他惊叹了。
他回到卧室,在床尾坐了下来,忍不住又把那则留言调出来听了一遍,然后意识到她是乘坐私人飞机走了,而且飞行时间决不会太短,目的地会是哪里呢?他想不出来,长叹一声往后倒在床上,两眼瞪着天花板发呆。
柔软的被褥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唐迦南躺了一会儿,忽然很惊奇的发现,风萍的床居然比他的要舒服,为了确定这个感觉,他变换了好几个睡姿,从床尾试到床头,最后得出结论,确实比自己的床要舒服。
没道理啊,怎么可能客房的床铺比主卧室还要舒服?
他想起风萍刚刚住进来的时候,嗯,也就是他们达成订婚协议的第二天早晨。
他在餐桌上问她:“昨晚睡得还好吗?”
她皱着眉毛摇头,用感冒后的浓浓鼻音回答他:“很糟糕。”
他当时就怔住了,为她出乎意料的直接。
她觉察到他的窘,眨一眨眼睛,笑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家的枕头硬得像块石头。”
他也只好笑:“你感冒了,我叫人拿药给你……”
她连忙阻止他:“不用,我有自我修复功夫。”
这话听得他又窘起来,忍不住要笑。
她若无其事地撕了一块面包,然后瞥了他一眼,一边慢条斯理地抹黄油,一边道:“我知道,能够和我订婚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事,但你实在不必表现得如此兴奋……”
他终于控制不住,一口热奶呛在喉咙里,咳得脸色通红。
……
当时,以为是她的小幽默,觉得很可爱,很娱乐。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人家根本是实话实说,没有搞幽默娱乐的意思。汗……
唐迦南心里那叫一个XXXX啊,无以言表,五味杂陈,忍不住又把他们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回忆了一遍。呃,她虽然没有直接说自己是谁,但有几次谈话等于是间接表明身份了,奈何他自己先入为主……
啊啊啊啊……!
唐迦南抓狂了,索性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别说,这一下还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