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身旁的手机举到他面前,打断他的话。
他接过,一脸疑惑:“有人找过我吗?”
我没有回答,依旧冷冷地看着他。
叶晨见状挑眉,迅速低头翻查手机,片刻后他抬头看我,眼神暗了暗:“你查过我的语音信箱?”
“没错,有问题吗?侵犯你的隐私了,我道歉。要是你拒不接受,可以考虑把我告上法庭。”
他霍地阴下脸,眼里明显有不解和怒意,我抢他前面:“你还是快听留言吧,误了约会不好。”
说完我漠然撇头往窗台走,窗外的风有点迫人,刚好,我需要一种身体的冷盖住心底的寒。
叶晨,我从未想过某一天需要查你的电话才知你的背叛。
沉默。
沉默。
还是沉默。
等了千年万年,等到他的声音。
“飞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一阵尖锐的刺痛袭击我的手指,自四肢蔓延到心脏。答案很明显了他心里一直有她。
“叶晨,有点新意好不好?换一种说辞吧,比如你们在‘上岛’是如何的甜蜜,又比如昨天是如何的温馨,再比如……”
“够了!”
叶晨大声喝断我,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握住我的肩膀,黑眸冒火:“飞飞,你一定要给我扣个罪名心里才舒坦吗?你是在伤我,还是伤你自己?!”
我痛心地望住他。
原来,伤我有多深他全知道。可是,他依然这样做了。
“飞飞,”叶晨缓缓地唤,急切地解释,“昨天雪君在凯宾酒店和人谈业务,我正好在那里同客户吃饭,看她喝了酒不方便开车,就顺便送她去白婕那里。就这么点举手之劳的小事,我认为没必要告诉你。”
“小事?是啊,小事!这种小事还是很好的喝咖啡理由。其实你们想什么时候见面都不关我事,我只要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喝酒?送人?举手之劳?他的欺瞒若无心,倒是我小家子气,然而那概率比中500万大奖还低。
“不过是朋友之间正常交往,你别这么不通情理啊。如果我见她一次告诉你一次,是不是太别扭了?”
说完,叶晨握紧我的肩膀,意图把我往他怀里带。
我挣脱,退后一步紧靠在墙边,竭力压制愤怒,保持平稳的语调:“只是普通交往吗?那你怎么解释你们在‘上岛’的……亲密?”说到这里我略感艰难,顿了顿选择照搬林杰的话。
“亲密?没有什么亲密。你从哪里听来的?”叶晨似被我戳到痛处,大声反驳。他叹口气,“飞飞,你不也有事瞒我?上次的杨锐均,现在的付寒涛!你说他们不重要,所以你不说……我和她根本没什么!你要我说什么?你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知道付寒涛?我诧异地抬眼。
叶晨脸色带着一点白,目光里交织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紧张?痛楚?惊悸?愤怒?失落?我不懂,痛的人是我,失望无比的人也是我。得回所爱,他不是该开心吗?
“信你,信你。每次都让我信你,可你什么都不说,让我怎么信?!如果没有这通留言,你是不是打算这一辈子都不说?”我嘴唇哆嗦声音也打了颤。
“是。”他答得斩钉截铁,“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你永远不知道。你的性格我太了解,我为什么要去赌,我根本不敢想你若知道雪君她,她确实……”
说到这里,他眉心紧锁,抬了抬手揉额头。
“总之,我和她是不可能的,而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
确实?他的躲闪回避,令我明白了:诱惑如果那么容易抵挡就不成其为诱惑。
我转开头,咬紧下唇,握紧拳头,努力再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心渐渐下落,飘飘荡荡,不知道哪里是它可以停靠的地方。
良久,我幽然发问:“叶晨,你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实?是不是一辈子都要人去猜?猜测不是我擅长的游戏,六年前我已经输了,不是吗?”
猜错的那一次之后,我注定满盘皆输。
叶晨叹息着:“飞飞,你究竟要把那些陈年旧事搁心里多久?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不告诉你就是因为知道你会扯上过去、你会情绪化。”
说来说去竟是为我好?不想再同他针锋相对,我摆摆手侧过身子望着苍白的天空。
“算了,你是辩论高手,我不要听你诡辩,也不和你谈过去,那没建设性。”
“打从一开始你就认定我在诡辩,根本没信过我,不对,是你从来不愿意相信我!六年了,你还是只相信你自己。”看不到叶晨的脸,只能凭感觉觉着他的声音在发抖。
“没错,因为你不值得!”
叮!正中死穴。无力的声音,有力的字句。他不再辩驳,房里一片令人窒息的凝滞。
刻薄无情的话刺伤了他的自尊,我其实比他痛!他有他的自尊,我有我的坚持,不是百分之一百的爱,那就一点都不要!何必委屈自己,为难他人?
我向来不喜欢歇斯底里,那样造成的伤害最不可逆,但我需要一些极端的话语来宣泄纷乱的情绪。
“叶晨,我不计较你们的事,无所谓了。我唯一的要求是请你明白的告诉我,很难吗?不过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我艰难地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是走是留,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我将大半边肩膀倚靠在窗台上,浑身发软,全身的气力一点点被抽离。窗外的景物缓缓晃动,视线一片空洞,脑海一片空白。
又是沉默。
只能沉默。
房里静得我能听到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声。
“不计较?无所谓?……呵,真让人佩服,六年的感情,你居然可以轻描淡写地说无所谓……”他的声调沉痛得一时间让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飞飞,坦白告诉我,你是因为刘恒宇还是其他的谁,所以你背弃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