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乖乖地由着他擦,没有反应,努力汲取此刻的温暖。
亲爱的,如果你冷冰冰地站在我面前,谁给我温暖?但是,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也不需要这伪饰的温暖。
“为什么关了手机?打到你办公室,秘书说你请假,拨家里电话你又不接,害我以为……”他责备,目光笔直得仿佛是太阳光。
“现在几点了?”我哑着嗓子。
“11点10分。饿不饿?我买了竹笋芋头鸡。起来吧,我去做饭。”
叶晨拍拍我的脸,往厨房走。
我掀开被子下床,倚在门边看他一连串的动作:拧开天然气煮饭、打开微波炉热菜、放水清洗碗筷。
如果,只是如果,叶晨可以永远对我这么好……
吃完饭,我坐在沙发上剥石榴,石榴没有完全熟,红里透着清,琉璃一样美。叶晨收拾好碗筷出来,很习惯地将我手里的东西拿过去。
“飞飞,医生不是告诉你少吃生冷?尤其是饭后。”他把石榴放回到果盘中,语重心长地教导不听医嘱的孩子,“感冒没好,难道还想胃痛?”
手里空荡荡,被教导的孩子斜他一眼:“你管我?我就是想胃痛。”
他扬眉装傻,我气恼莫名,索性背对他自言自语:“胃痛,好过心痛。”
“什么?”
叶晨没听清我的话,自我背后伸手将我圈住。免费靠垫,不用白不用。我习惯性地后仰,把全部的重量放在他身上,找个舒服放松的姿势由他搂着。
“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上医院?”
“你见过逃班者蒙被大睡后有迅速恢复元气的?总得要个缓冲期吧。”盍上眼皮,我想到哪儿答到哪儿,被他热热的呼吸弄得有点晕。
“那你恢复了吗?”他拂开我的头发,在我脸颊上烙下一个吻,“别人发烧是烧额头,你是脸发烫,很可爱。”
“肉麻,那是我睡前吃了感冒药,现在热发了出来。”我咕哝着反驳,倒不计较他的调笑,只要不去医院受刑,随他怎么说了。
“呵呵,我算见识到什么叫讳疾忌医了。希望你难受的时候,不要哭鼻子。”
猛地睁开眼,难受?哭鼻子?无心的话震醒了我,竟觉得他在预测未来。
叶晨不知我的心绪,他低低地笑,头整个搁在我肩上,薄唇轻柔地贴住我的脖颈辗转吸吮,若是往常,我会任他吻,享受温存时刻,等待激情缠绵,可今天,那一丝丝的酥麻感蔓延开,始终抵达不了我的心。胸口,闷闷的;心,涩涩的。
温存与激情太形而上,是一时欢娱和难以明状的幻觉,人生只有痛,够真切够深刻。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哭?当我是林妹妹?”我一边说一边向前试着坐直身体,试图离开他的怀抱。
叶晨感觉到我的挣扎,抬起埋在我颈间作怪的头,在我腰间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怎么了?”他想了想压低声音:“严格说来,你还真没在我面前哭过。”
“恩哼。”我轻哼。
叶晨伸手把我的身子扳过来,我望着他,直视他眼底,想看穿他的秘密。可是,人怎能看穿另一个人的心?即使相拥在一起,两心之间不是还隔着两层皮么?
见我默默凝视他,他盯着我逼问:“飞飞,你还没告诉我刚才你到底梦到什么,哭得那么惨?”
“梦到家里被小偷洗劫一空,够不够悲情?”我霍地咬唇一笑,原来他也修炼读心术。
“开什么玩笑!”叶晨刮我鼻子,神情异常认真:“近来压力很大是吗?信息港的事你找过柏翰?”
“恩,他告诉你的?”他知道?他去问的?难以抑制的幸福感从心底升腾盖住迷惑。
“昨天我去过‘星翰’。为什么瞒着我你做项目经理的事?早知我就搬过来盯住你!”叶晨不满地瞪我。
我淡笑:“算了吧,你不是很忙么。‘晨飞’的事怎样?不要告诉我铩羽而归。”
“前天和证监会的人谈过,基金年底正式上市。再两个月可以内部发行。”叶晨骄傲的笑意一闪而过,旋即收敛:“飞飞,你别转移话题。爸妈说‘旭光’这次本想和‘中天’合作,你不去找他们。”
哎!我退他进,四两拨千斤在他面前宣告失败。
“你怎么同他们解释的?”
“能怎么说,自然是‘中天’董事会决定合作对象。你啊,爱逞能。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每次都要我三敲九扣才能拼凑出个大概来。这点时常让我觉得无所适从。”
我呆了一下,只有我在藏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事?你不也在藏?迎向他有神的眼,忽然有问清楚问明白的冲动。
深吸口气,我决定拷问坏人:“晨……”
“什么?”
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我再度语塞。我不要美丽的谎言,再美丽,它还是谎言。
“恩,刚没擦手。”心思一转,我把手举起来在他眼前晃,一手粘粘的石榴汁,难怪一直不舒服。
叶晨条件反射性地楞了一下,而后哭笑不得地摇头:“我败给你了。这么久你才?!快去洗,当心别弄衣服上。”
我撇嘴不吭声,谁刚才抢我石榴又抱住我不让人离开的?
他去卧室将纸巾盒拿出来,摊手说:“纸巾全耗在孟姜女的眼泪上了。我去楼下超市买,马上回来。”
孟姜女?能把信息港哭倒才好,免得我这么辛苦地为它添砖加瓦。
“顺便带瓶洗手液,谢谢。”我站在厨房里冲玄关大喊。
“知道,几天没过来,你这儿快变非洲难民营了。”
调侃的话伴着关门声响飘进来,我回客厅打开电视折腾遥控器。
翻到部偶像时装剧,演员们在撕心裂肺的相互表白,没注意说了什么,我耸搭着头一个劲地想,为什么只是表白呢?再自答:因为说永远比做简单,因为这是电视剧。现实中哪来这许多直白的话说?都是面子大过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