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京抿了一口茶,微微一笑,“夫人说得是。只是,我从未觉得自己是你们‘家’里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她放下茶盏,“我日子过得很好,无需再倚赖任何家族。”
送走二人,伊五丫问:“姑娘,你就不怕他们报复?”
洛云京淡淡笑道:“他们要真敢再来,那可不仅仅是侯府的脸面问题了。”
然而,她才说完这话没多久。
便听得掌柜小跑进门,满脸焦急:“姑娘,不好了,二皇子在宫里传出话来,说你铺子牵连党争,太子也有份……”
宗辞在翰林院逐渐站稳脚跟,也因为才思卓绝,被安排参与编纂《前朝典范》一书。虽是众人梦寐以求的差事,却也意味着站到了风口浪尖。
与此同时,京城却忽然传出流言,说宗辞能中探花,不过是靠太子在背后运作,是太子为提拔外戚,暗中使力。甚至有人将火锅店与奶茶铺子都牵扯进来,说是宗辞夫妇开铺子收买人心,借此在民间培植势力。
这一日,宗辞刚从翰林院回来,尚未换下朝服,便听洛云京道:“你知道吗?今天下午就有说书人在茶馆里编排我们,说你靠太子,说我靠裙带。”
宗辞蹙眉,低声道:“我早料到风头太盛,必有人眼红。”
“说书人不打紧,”洛云京喝了口奶茶,“关键是今日有不少东宫的旧臣突然来店里,借着喝茶说话,实则打听消息。”
宗辞点了点头:“看来,是有人在后头推动风向。”
而此时的东宫,卫子潇也听到了风声。
他正在与几位心腹商量新一批军用物资的分配,副将低声说:“公子,有人开始在御前进言,说殿下近来所用人等,多与商贾之家有关。”
卫子潇眉头大皱,他知道这背后必定又是二皇子的手笔。
果不其然,太子在第二日的早朝上,便被人弹劾,说其纵容外戚,过度亲近民间商贾,坏了朝纲。
皇帝虽然没有发怒,但脸色亦不甚好。
一时间,朝堂风声鹤唳,京中贵族亦纷纷观望,许多原本接近洛云京的人家都开始疏远。
建安候府更是落井下石,洛丹在外散布谣言,说洛云京根本不是贵族出身,却要在京中摆出贵妇派头,如今祸及夫君,不知收敛。
这场风波从朝堂烧到市井,再蔓延至翰林院,甚至有人开始暗中搜集宗辞过去的一切材料,试图寻找可攻之处。
可就在这时,一道密信悄悄送到了宗辞手中。
“二皇子那边动手了,他们准备联络一位翰林旧臣出山,对你进行参劾。”
宗辞手指微顿,看着信纸冷声一笑,“要么不动我,一动,我也不是吃素的。”
宗辞先是按兵不动,只私下去拜访了那位被传即将参劾他的旧臣高阳伯旧部李修贤。
李修贤早已致仕,性情孤高,一向不参与朝局。宗辞亲自带着笔墨书册登门,说是请教古代注史之法。两人一番谈话之后,李修贤竟对宗辞颇为赞赏。
临别时,李修贤拍了拍宗辞肩膀,说:“外人说你仗势,其实我看你,像极了年轻时的高阳伯。无惧权贵,自有风骨。”
数日后,二皇子果然在朝堂上发动攻击,由齐世子出面,联名弹劾宗辞与太子结党营私,言辞犀利,煞有其事。
第156章反击
群臣震动,翰林院诸人人人自危。
正当满朝关注皇帝将如何回应时,李修贤却在家中自书奏章,一道折子递进宫中,大力褒奖宗辞在《前朝典范》修纂中才思不凡,勤恳有为,并以老臣之名保荐其品行清廉,不涉私党。
这一下,齐世子众人面色难看。皇帝不动声色地将折子搁在案头,淡淡道:“既然是太子与翰林院之事,不如让他们自己处理,朕静观其变。”
这一句话,既不斥责,也不支持,反倒给了太子一个反击的口子。
东宫迅速行动,卫子潇调出去年军用物资分配账册,发现齐世子曾暗中扣留部分物资私自倒卖,立刻将证据转交给宗辞。
宗辞没有亲自上奏,而是将证据交由朝中最中立的礼部侍郎,于是礼部在朝上提出质疑,要求彻查军备贪污。
齐世子百口莫辩,二皇子不得不出面为其开脱,却反倒连带被卷入泥潭。短短数日内,原本蓄势待发的一场攻讦,硬生生被太子与宗辞反将一军。
这一仗,东宫未动声色却占尽上风,宗辞声誉反而更盛。
可也正是这一战,让二皇子彻底恼羞成怒。
“既然他们步步紧逼,那便……让他们看看真正的狠手。”
二皇子在朝堂上被皇帝斥责,面色阴沉地退朝,回府后在偏厅沉思良久,终于低声吩咐道:“把那几个死士调出来。”
“殿下,真要动手吗?”身旁亲信面色迟疑。
“若不除掉宗辞,我将来坐那把椅子,谁都不服我。”二皇子咬牙切齿,眼中阴狠之色毕露,“你以为父皇会永远容忍一个寒门探花站在我前头?”
于是数日后,一起夜袭案震惊京中。
翰林院藏书楼深夜失火,火势蔓延极快。幸得宗辞那日值夜,当机立断救出还在馆内加班的几位翰林官员,并及时组织人手扑灭火势。
事后勘察发现,火是从后院堆杂物的小间起的,还在门边发现了打斗的痕迹以及几枚不常见的西南蛮地匕首。
“这是有人潜入,还想杀人灭口。”薛奉言脸色发白。
严修撰则冷静得多,他看着宗辞,语气沉稳:“你这回算是真招了仇。”
宗辞倒是脸色淡淡,他站在被熏黑的书架前,眉眼如刃:“火烧得倒是巧,我那日所编的一篇旧史,正好补足二皇子前日上折所引的史料不足。”
他话未说尽,几位同僚就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这火,不仅是杀人灭口,更是想销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