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知府如今也算是知道了,太子君乾云的属下把案子前期后后经过都告诉他了。
原先冯江的腿被打折时,他是真没想到怎么回事,冯天红说是有人肆意报复,他也没多想,便让她用自己名义去找了宁安县县令。
后来冯天红手里就有了他的名帖,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冯天红的胆子这么大,居然伙同他手下和府衙的官员为偷窃府试的卷子。
简直胆大包天!
“蠢货!”董知府越想越生气,又反手打了冯天红一巴掌。
就算是和那个叫宗辞的书生有仇也不能偷卷子啊!
科考出现这么重大的事故,即使不是他的家眷做的,他这个乌纱帽基本也是保不住的。
何况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就是他本家,清河董家想救他都难!
更何况清河董家跟他根本就不是一家,而是三代往上,他爷爷和清河董家的家主有过命的交情,拜了同姓兄弟而已。
这两代人除了过年互相送些节礼之外根本都没什么来往了。
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人家躲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惹祸上身!
“贱人,赶紧去伺候我娘喝药,你就是个贱妾,我太拘泥人,那些人原先称你一声我夫人,你便忘了你的出身了?”
冯天红还真忘了,她是贱妾,连贵妾都不是,到了岭南是可以被所以发卖的。
万一惹了他们不开心、将她卖给边军可就完了。
想到这,已经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往董知府身上攀扯,“老爷,妾身冤枉啊,妾身真没找人偷卷子啊,妾身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她从出了府城一直在叫冤,但都没有此时这般情真意切。
冯天红好像才意识到严重性,她还真是有些冤枉,她明明是让那人改宗辞的试卷,让他考不上啊。
学子没有查阅和翻找府试成绩的权利,一旦成绩出来,就一切成埃落定。
怎么会有人办事如此不利,还连累了她。
“你别忘了,那些证据还有你给他们写的迷信,都被太子殿下找到了,还容你抵赖?”
他是怎么能让一个妾室掌家的,真是混了头了!
冯天红有苦难说,来往书信确实她写的,这都怪那个属下,说什么联络见面容易被发现,她也是掌家之后学了写字,于是得意忘了行!
她跪坐在地上,旁边催促的士兵过来踢了她一脚,“快走,快走!”
与此同时洛云京和宗辞等人回了宁安县准备衣物和生活用品。
宗辞还去拜见了袁院长,毕竟小老头也跟着受了点惊吓。
都处理好之后宗辞去见了陈明,前些日子陈明可没少为宗辞办事。
“做的很好!”宗辞给了陈明二十两,“继续盯着他们。”
陈明也没做坏事,只不过是乔装成董知府的属下,传话给具体办事的人,“卷子不要改,直接偷走就是!”
院试
宗辞和洛云京一起在县里收拾了常穿的衣衫和常用的书册,伊老四赶着马车,一起又回到了府城。
一转眼就到了院试开考之前,书生们都在努力地做最后的冲刺。
宗辞更是废寝忘食。
洛云京经历过现代的高考,院试可比高考还要紧张,她每天起早做饭都不敢发出噪音,生怕打扰了宗辞念书。
这一回冯员外很是看重冯贺,也给拿了盘缠,冯贺和邢磊也在洛云京他们旁边租了间院子的两个厢房,房东大娘还管做饭洗衣服。
洛云京担心宗辞这么用功念书身子吃不消,就拉着宗辞每日做升阳操和八段锦。
日子一天天过,他们住的距离府学很近,最近在街上也总能遇到各个县里来赶考的学子,偶尔有学子们聚集在一处聊天,谈论的自然也是今年科考的事。
这日午后阳光和煦,洛云京与宗辞、冯贺、邢磊吃过午饭,便结伴到街角的“清风茶肆”歇脚。
茶肆是这附近学子常来的地方,价钱不贵,茶水清新,最重要的是消息灵通,不时便有参加往年府试的老生在此讲些“干货”。
四人落座不久,隔壁一张木桌旁就坐了几个衣着干净、神色颇为拘谨的年轻人,看着年纪也都十七八岁,显然也是来赶考的学子。
只听一人小声说道:“你们听说了么?今年的府试听说主考换人了,新来的张大人可不好惹,原先在金陵那边做主考时,卷子出的极刁钻,听说连秀才出身的举人都被难得直跺脚。”
另一人接道:“我也听说了。这回连平日里在书院里稳稳拿头名的陈师兄都说没把握。他说张大人偏好诘问时政,去年在金陵出了个《试论贪赃与吏治》,一篇文把半数人都绊在原地。咱们这边若也照此出题,只怕要栽一大片。”
旁边一人长叹:“可不是嘛,今年这道题又难,听说连看卷的副考也换了不少,有几个还在御史台任职的,说是要看品行文风双全,若只空谈辞藻,不切政理,定然无分。”
冯贺忍不住咂舌,凑近宗辞低声道:“这哪是府试啊,简直是科场血战。我可听我家远房表哥说过,张大人那人不喜人浮于事,题目出的古怪,稍不留神就容易答偏。若真如他们说的那般,今年怕是比前几年都难。”
冯贺瞪他一眼:“你就知道吓唬人,真到了你上场的时候,还不是挥笔如风。”
最近邢磊都快头悬梁锥刺骨了,文章也是写了一篇又一篇,进步神速,宗辞都对他写的策论赞赏有加。
“我才不敢托大!”邢磊一脸苦相,“就这几日街上这些话,耳朵都听出茧了,哪还有心思读书。说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可这刀磨得是越发钝了!”
洛云京却神情淡定,慢慢呷了一口茶,望向宗辞:“真这么难?”
宗辞眼中没有多少波澜,缓声道:“府试向来不易,换不换主考都无妨。只管本心,把所学答出,至于题目如何、监考是谁,并不在我等掌控。倒是这几日你们别光听风便乱了阵脚,好好静心读书,比什么都强。”
他语气温和,却不失坚定,一席话说得冯贺和邢磊都不再多言,只觉得宗辞这人虽然话少,但读书人的骨气和定力远胜他们。
周围茶肆里的议论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