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咏艺混在宾客中只觉得提心吊胆,那个叫阿善的人真能把事情办好麽?刚才他和他的同夥随自己进了寒云堡之後就躲起来了,说什麽要“寻找最佳出场时机”,该不会就这样遁了吧?那就害他白欢喜一场了。
婚礼的程序有条不紊的举行著。新郎官穿著一身大红的喜服,英俊的脸上是一贯的波澜不兴,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情。比起他,来送亲的两位慕容公子笑容满面喜气洋洋,倒更像是新郎官,疼爱的小妹今日出嫁,妹夫又是这麽优秀的人,怎能不让人高兴?
司仪高唱道:“一拜天地~~~”
杜咏艺的心紧缩了一下。
“二拜高堂~~~~”
杜咏艺百抓挠心,马上就要礼成了,怎麽还不出现?
“夫妻对拜~~~~~~~~”
正当喜庆的气氛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忽然喜堂里冲进一人。
“江隐你这个负心汉――――――――――――――”
随著这一声凄厉至极的高喊,一位俊美绝伦的白衣公子跑到江隐身前,发疯般的揪住他的前襟,哭喊道:“江隐!你为什麽背叛我!你忘了我们的誓言麽?你为什麽要娶别人――――――”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喜乐班子也忘记了奏乐,热闹的喜堂一下子安静下来。
白衣人泪流满面,伤心欲绝的哭喊:“你说爱我都是假的麽?我把一切都给你了,你却……你明明说过你只爱男人的,为什麽现在却娶了女人?”
终於来了!杜咏艺提了半天的心终於放下,暗中握了握拳。看不出这个叫阿善的居然能演这麽好,一边哭的肝肠寸断一边还能把台词说得那麽顺流,真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那天价的“演出费”果然花得值!偷眼瞄了瞄门口,只见樊二虎也跑了进来,拉住阿善,说:“公子,您别闹了,他只是见你好看和你玩玩,咱们走吧,别再执迷不悟。”
“不!江隐――江隐――,你回答我!回答我!!”阿善演的投入极了,那个悲痛劲,估计哭倒长城的孟姜女也会甘拜下风。
回答他的不是江隐,而是慕容大公子,他看了江隐一眼,眼神已经充满了不屑:“哼,想不到玉音公子有如此嗜好,还始乱终弃。”
江隐紧绷著脸,依旧一脸的淡然,没有如大家想象的那般恼羞成怒,而是扫了一眼满座宾客,冷静的说:“大家莫慌,这人――定是玄灵教派来破坏这场亲事的。”
阿善心中一紧,若是被当成玄灵教的人,那就危险大了!当下,又是一阵嘶喊:“江隐!你如此绝情!竟将我说成是邪教的人!我林子骞好歹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
慕容大公子猛地抓住阿善的手腕,运出内力试探,沈思了一下,说:“这人不是玄灵教的,玄灵教的内功自成一派,这人的内力似是正道修习而来。”
江隐冷冷的说:“玄灵教派来的人就一定会是教内的人麽?”
慕容一掌猛袭阿善的面门,阿善一惊之下急忙躲闪,两个回合不到,就被一个扫堂腿绊倒在地。
慕容意在试探,不再进招,对江隐说:“你也看见了,这人的武功顶多是三流水平。玄灵教的作风大家都了解,他们会下毒,会刺杀,就是不会派一个武功低微的人用这种莫明其妙的方法来搅这场婚事。”言下之意很明显,他已经信了阿善的话了。
阿善心中已经感谢慕容感谢了一百遍了,演的更加卖力,从“嚎叫”的戏路一转而成为“煽情”,梨花带雨,无限委屈悲苦都写在了脸上,抓住江隐的前襟,哀声道:“江隐,你告诉我,你到底爱过我没有?告诉我!”
江隐冷冷的吐出一句话:“我不认识你。”
阿善一愕,随即失神般的看著他,猛地一咬嘴唇,颤抖著声音说:“好,你不认识我……不认识我!我林子骞就叫你永远记住我!”说罢,竟然往一旁的喜柱上撞去。
“少爷!”樊二虎急忙拉住他,惊出了一身冷汗,阿善演的也太入戏了吧?虽然撞柱子,抹脖子之类的戏份是事先计划好的,但阿善撞的真叫一个决绝,幸亏拉住他了,想起来真後怕。他之所以敢这麽放心的撞,是因为完全信任自己麽?
要说刚才还有人对此事抱有怀疑的态度,那此时,众人已经是全盘相信了,连江隐本人都忍不住的再三确定,自己是真的不认识这青年的。
阿善委顿在地上,似是万念俱灭般的哭了起来,哭声无比的凄楚哀怨,闻者心痛。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这悲痛欲绝的哭声。
慕容小姐偷偷在盖头底下抹著眼泪,这青年被始乱终弃,真是太可怜了,和他比起来,自己幸运的多,至少杜咏艺没有对她变心。寒云堡安排的护卫们也一个个无所适从,虽然堡主交待他们要“随机应变的应对婚礼上的意外”,可是,那“意外”是针对玄灵教的,眼下这个哭得死去活来的公子要如何应对?而且,人家都被堡主抛弃了,已经够可怜了。
慕容二公子起身道:“小妹,大哥,我们走吧。玉音公子志趣高雅,我们小妹怕是配不上人家呢。江隐,慕容家和寒云堡的亲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了。”说罢,招呼了所有慕容家的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玉音公子陷入了百口莫辩的境地,此时说什麽“我不认识这人”“他是故意来捣乱的”都像是一种欲盖弥彰的借口。他也真沈的住气,不再无用的解释什麽,也没有立刻发作,淡淡的对护卫们下令:“把这人带到後宅去,严加看守。”
护卫领令,带著哭成泪人的阿善和樊二虎下去了。
作者: 逃东逃西 2007-5-23 07:1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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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回复:行骗走江湖 BY 穿心莲 小受是风流YD受~~~
江隐把宾客们礼数周全的送走之后,才往后宅走去。――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补救方式了。不过,就算礼数再周全,那些宾客的眼神和暧昧态度已经告诉他,他玉音公子今后要成为江湖上的笑柄好一阵子了。
江隐虽是江湖人,但是因为长期用琴棋书画来修身养性的缘故,没有一般江湖人的杀伐狠戾,倒有一种读书人的清高淡漠。平日里,他性子淡淡的,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挑动他的情绪,很少有人见他大喜,大悲,大怒,大惊等激烈一些的情绪表现。
而今天,他是真的动了脾气了。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颜面,但无论如何不能不顾及整个寒云堡的名声。他可以不去在意满江湖的人的议论,但不能不去在意和自己齐名的锦绣公子君冉的看法。
江隐和君冉没什么太大的交集,但愣是莫明其妙的被江湖人齐名而论。两人见过几次之后,互看不顺眼。他看不惯君冉睥睨天下的那股高傲劲;君冉亦不爽他以才自居的清高寡淡,都为对方是否能和自己齐名而感到怀疑。――其实说白了,都是同一种人,王八对绿豆。
自己这事一定会在江湖上沸沸扬扬好一阵子,传到了君冉的耳中必然会被他讥笑一番吧?林子骞,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来陷我如此境地。
此时的阿善在后宅继续扮演着“痴情林子骞”的角色。其实江隐的本意是把他关进牢房,但刚才在众多宾客面前,不能显得那么绝情才改口为后宅的。阿善被带进后宅,抽噎了好一阵子才止住了悲声,旁边站了个寒云堡的护卫,于是这戏还要接着演。樊二虎也按照一开始的安排,不停的劝他安慰他。
其实这会儿樊二虎忐忑不安的要死。阿善把人家好好的婚事搅黄了,还弄坏了玉音公子的名声,人家没有当场恼羞成怒已经是非常有涵养了。现在把他们关起来怕是要狠狠的折磨一番吧?阿善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阿善定下这个计划的时候,曾经说过江隐并非嗜杀之人,绝对不会滥杀无辜。易天诚和江隐是好友自然说过他的一些事情,君冉也曾提到过江隐,再综合一些江湖上的说法,已经对江隐的性子掌握了个大概,判断出他不会杀人泄愤。――樊二虎却对这个判断持怀疑的态度,毕竟阿善做的太过了。可是阿善很自信的说“看我的”。
好吧,他就看阿善如何化险为夷的吧。
阿善在樊二虎的“劝慰”下,渐渐的停止了哭泣。用哭得红肿的眼睛看了看身边的护卫,对他勉强一笑,说:“这位小哥,请问…江隐他…真的爱慕容小姐么?”
那个年轻的护卫大约才十七岁上下,还是个少年郎,阿善这略带苦涩的一笑说不出的凄美,竟然脸红了,恍惚了一下才说:“堡主他……未必喜欢慕容家的小姐,这里边的事情有些复杂。”
阿善似是安心的长舒了一口气,眼中充满了说不尽的柔情:“太好了……他没有爱上别人……他应该还是爱我的……”
这带着酸楚又甜蜜的表情真是我见犹怜。那年轻的护卫不禁在心里暗暗埋怨堡主,堡主的保密工作做的真好,竟完全没有在他们“十大护卫”面前提过这位林公子,堡主喜欢独自出游,多则一年半载,少则也会两三个月,这位公子必是他在那时候结识的吧?由这公子刚才在喜堂上说的那些话来判断,他们热恋时必是浓情蜜意的,可堡主在堡中众人前完全没有提过他一个字,这位林公子真是太委屈了。
阿善问:“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被阿善突然问道名字,那护卫一愣才答道:“啊,我叫冯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