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慈对这个心理阴暗，妄想陷害自己的人已经是没有什么脸面可给，干脆地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在了校长的对面。

只剩下一头雾水的罗主任，在顾念慈与蒋子明所隔出的楚河中间落座。

“蒋子明同学，这次叫你过来是与顾念慈同学被流氓袭击的事件有关，发生时间大概在昨晚的八点钟，该流氓被拘留后供认，是有人给了他五百块，指使他调戏、恐吓自己所谓的前女友，也就是顾同学……蒋子明，这件事你知情吗？”

随着掷地有声的质问出口，在座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着蒋子明射了过去。

何警官的目光犀利，顾念慈的目光探究，而罗主任和校长的目光……懵逼。

这通话中透露出的信息量巨大，犹如巨石般给他们的脑袋砸出了一个窟窿，一时间难以接受。

众目睽睽之下，蒋子明的内心又岂能当真做到如面色般平静。身体内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住，他的背后已然沁出了汗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顾念慈遇到了什么事情，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否认的话语顺畅地说了出来，蒋子明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的口舌还算伶俐，最起码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罗主任终究是沉不住气了，“那个……不好意思啊警官，我想打断一下。”

他担忧又疑惑的目光看向顾念慈，“小顾啊，你昨晚遇到流氓了？这是怎么回事，没受到什么伤害吧？发生在哪里啊？你昨天下午不是身体不舒服然后请假去医院的吗？那个该死的流氓……”

埋在他心里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一问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何警官不得不反过来打断他。

“不好意思这位老师，我们还有其他任务，时间紧迫，麻烦您先配合我们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可以等结束以后再说。”

“好吧。”罗主任嘴上答应了，但苦闷忧愁的表情一时半会儿是下不去了。

他不明白一个下午三点就请假去医院的学生，怎么会在晚上八点还没有回家，甚至遇到了流氓，更不明白这个流氓怎么会和自己另一个请假的学生有什么关联。

听见蒋子明的否认回答，何警官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仿佛早有预料。

坐在她身旁的警员低头记录着，手里的笔“刷刷刷”地，就没有停下来过。

何警官紧接着就抛了一个难缠的问题出来：

“你说你不知情，那么请问在昨晚的八点，你人在哪里？”

第0115章 115.教唆未遂的直接证据

蒋子明的瞳孔一缩，唇瓣分开后下意识地想要说在家，却在字眼涌到舌尖时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确信巷子里的那条街道是没有监控的，却不敢肯定自己没有在那附近被拍到过。

斟酌了几秒后，他才半真半假地回答：“我姨妈病了，昨晚我请假去第一人民医院看望她，晚上八点……我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

除去最后一句话，前面的话都是真的，哪怕是去调医院的监控也不怕。

只要没有拍到他和那流氓有交集的画面，就没有直接证据可以指认他。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们可以去医院查，罗主任也可以为我作证，是晚自习时候我家长给老师打电话喊我去的。”

罗主任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我……”

没有让他把无意义的话说完，何警官的语气笃定：“我查过你的住址，你家住在永安区乐馨家园，对吧？”

蒋子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心中隐隐察觉不妙，却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是。”

“那我想请你解释一下，既然你家住在永安区，为什么从第一人民医院回家却选择了走相反的方向？”

在何警官的点头示意下，另一名警员将会议桌前的投影仪打开，一段监控录像被播放出来。

画面中的少年穿着卡其色棉袄和黑色裤子，在路灯下埋着头往前走。

背脊紧绷的罗主任舒出一口气来，为他辩解：“这肯定是弄错了，当晚蒋子明应该穿的是校服才……”

他的“对”字还未出口，但见画面里的少年突然抬头，高清摄像头立即聚焦到他的脸上，被放大的五官清晰无比，不是蒋子明是谁？

罗主任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心头的震荡如遭雷击。

很显然，蒋子明撒谎了。

在场的几人神色各异，两鬓泛白的校长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沉重地叹出一口浊气。

唆使流氓去调戏自己的同学，这种恶劣到令人发指的行径，难以想象会是出自他们华阳中学的学生。

还好顾念慈没什么大碍，这叫教唆未遂，若是当真出了事，那可就是共同犯罪了！

令他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到了这个节骨点上，蒋子明居然还在圆谎。

“我……我当时是想去买东西的，后来半途上又不想买了，就回家了，有什么问题吗？”

视频画面一转，从另一个不同角度拍摄出的监控被放了上来。

顾念慈认出来了，这个监控的位置只需再往前拐一个角，便是她遇见流氓的地方。

监控视频已经被剪辑过了，画面里出现的人首先是她自己，紧接着是尾随在后的蒋子明，为什么说是尾随呢，因为他的神情紧张，充满防备的视线紧紧盯着前方，时刻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最后出现的才是那个流氓。

何警官望向蒋子明的目光带着最后的告诫，“从视频里可以看得很清楚，蒋子明，你尾随在顾同学身后走进了巷子，又在那个流氓进去不久后跑了出来，同时，你身上穿的衣服与流氓的指认也对得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蒋子明的脸色已经白得彻底，眉峰却拧出一股倔强来，上半身因情绪激动而前倾。

“就凭这些就能认定和我有关吗？行，我承认我是看见顾念慈了，也出于好奇跟着她走了一段路，可你们凭什么说那流氓调戏她是我指使的？监控里的这些，哪一个拍到我和流氓说话了？没有直接证据就想定我的罪，你们休想！”

他像是被惹急眼了，额间的青筋悉数暴起，梗起的脖子随着粗重的呼吸变红。

极大的反应令校长和罗主任看得一愣，原本板上钉钉的事实像是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