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夜城没再多说什么，等着她坐好了，这才重新启动车子。

车子开了没多久，张诗晴的电话就过来了。

她是来问路的。

一气之下抛出豪言壮语，再凭着这股气势把唐泽铭拐上，车子上了道了，她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路。而负责开车的唐泽铭当然也不认识。

慕夜城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幸灾乐祸的嘲笑了对方好一会儿，才把地址报上。眼角瞅见旁边的蒋雪儿似乎很想讲电话的样子，他微笑着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就跟张诗晴说了声拜拜，再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蒋雪儿怒：“你为什么擅自挂掉电话！”

“你家诗晴姐怨气太重，我怕你一不小心就变成了那池中鱼了。”

“……”蒋雪儿想起之前几次曾经差点被台风尾扫到的经历，不由得一阵心惊胆战。最后只能哼哼两声，没再抱怨慕夜城不让她讲电话的事了。

慕夜城对于前往蒋爷爷的住处，已经是熟门熟路了。再加上食物和水之类的东西也准备得挺充足，所以这一路上，两人也没多耽搁。将近中午的时候就到了目的地。

蒋爷爷乍看到他们，一脸惊喜，随即就抱怨起他们，来之前也不先说一声，他也好让人去准备准备。

蒋雪儿笑着说道：“我们就是怕爷爷知道我们要来，忙前忙后的，才没事先打电话啊。”

虽然早在一个星期前，蒋雪儿已经打电话给蒋爷爷提前报备过了，不过听到蒋爷爷说等他们来的时候，要给他们准备这儿准备那儿的，蒋雪儿怕老人家累着，所以今天出门，也没打算跟蒋爷爷打电话说一声。

不过即使是这样，蒋爷爷也没闲下来。中午的饭点快到了，要是真按原来的计划准备一桌子菜，那就不是款待，而是折磨了。毕竟等饭的过程是很痛苦的。

于是，午饭蒋爷爷就让他们将就着吃，等晚上的时候再把那桌子菜补回来。

蒋雪儿拗不过老人家，只得随他去了。就是辛苦了小赵，平白无故多了工作量……

蒋雪儿对小赵有点印象，是专职照顾蒋爷爷的。只不过蒋爷爷在过年前后都会给对方放假，让他回家去跟家人团聚。所以蒋雪儿对他的认识也就一直止于听蒋爷爷提起过的程度，面是没有见过。

这会儿终于见上一面了，她便把自己沉淀了多年的感激之情表达了出来。当然，说出口的话总是很简单的。

“小赵，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悉心照顾爷爷。”

小赵挺意外，但还是从善如流的说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小姐您千万别跟我客气。”

慕夜城在一旁看了看时间，觉得张诗晴他们虽然不认识路，但是也拖不了多长时间，估计再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了。

但是自己还有事情想私底下问问蒋爷爷……

他想了想，对正要出门的小赵问道：“你这是准备去买菜吗？”

小赵点点头：“是的，冰箱里的菜不多，我想趁这个机会出去多买点回来放着。”

慕夜城“哦”了一声，然后对蒋雪儿说道：“你看你这么贸贸然跑过来，多麻烦人家？还不快过去帮忙？”

他这话说得很小声，蒋爷爷和小赵是听不到的。

蒋雪儿也觉得这样不好，虽然蒋爷爷的家就跟她的家没两样，但是还是麻烦到小赵了。

所以她也没抗议，点点头就对蒋爷爷说道：“爷爷，我跟小赵一起去买菜，就让夜城陪你聊天吧。”

她话刚说完，小赵率先反应过来，急忙说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小姐您还是留在家里陪老爷吧。”

蒋爷爷倒却说道：“也好，雪儿你也跟着去吧，想吃什么尽管挑。”

蒋爷爷都这么说了，小赵也就没再说什么。

蒋雪儿跟着小赵一起出去了。

蒋爷爷看着慕夜城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慕夜城一愣，笑道：“有这么明显吗？”

“上次你来的时候，巴不得一直粘着雪儿。今天竟然主动让她和小赵一起出去，我要还看不出来，我就枉自称阅人无数了。”

慕夜城听到蒋爷爷的话，笑了两声。对于自己即将问出口的话，他心里其实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虽然他已经问过蒋雪儿的意见，知道蒋雪儿并不想寻找她真正的亲人。但是慕夜城还是没办法释怀，一个给了蒋雪儿亲情和温暖的和蔼老人，到底知不知道蒋雪儿就是他亲孙女的事实。

“爷爷……”慕夜城语气稍顿，随即又接着问道，“恕我冒昧问一句，当初，收养蒋雪儿，是您的意思吗？”

蒋爷爷似乎有点惊讶，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不过很快又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的释然了。

“是我的意思。”

“原因呢？”慕夜城有点着急，连说话的语气都不再注意长幼之分了。

蒋爷爷倒也没介意他的语气问题，而是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一般，用着一种让人说不出感觉的神情缓缓的说道：“这件事我瞒住了所有的人，也瞒了很多年。几次想要说出来，但是一直都没有那个勇气。你知道我在怕什么吗？”

蒋爷爷突然问慕夜城，慕夜城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蒋爷爷笑了，那笑容是极苦极涩的。

“我怕我最疼爱的孙女，在得知真相之后，会恨我。恨我当年的狠心，恨我害死了她的母亲。”

慕夜城暗暗诧异，但是很快明白过来，蒋爷爷所谓的“害死”，并不是直接意义上的，而是蒋爷爷这么多年来，都对于蒋雪儿生母去世的事情耿耿于怀，最终把过错都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

蒋爷爷说，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忏悔，也一直在反省。

他想不通，当初的自己怎么会把钱和势力想得那么重要，甚至比自己的孩子还要重要。

当年，他的小女儿才刚刚到适婚年龄，他就急不可耐的帮她牵了段姻缘，是某个知名公司董事长的儿子。

本来都已经跟对方谈好了，就差跟他的小女儿说这件事了。结果竟然让他发现，他的小女儿蒋云欣竟然跟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设计师在一起了。

蒋爷爷很气愤，他认为那个小设计师配不上他的女儿。所以他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拆散他们，甚至还鬼迷心窍的把蒋云欣送到了那位董事长的家里。

后来他接到电话，得知蒋云欣在对方家里要死要活的，拿着把水果刀闹自杀。他这才吓得赶紧把人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