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巍峨的别墅矗立在暗红色的天空之下,它宛如头戴王冠的女王典雅又威严俯瞰脚下的海滩。
“你的家?”陆双成感到吃惊。
“是你的家!”宋钧不满地哼了一声,转而又乐呵呵起来,“五年前房主全家移民加拿大,我好容易才买下它。地板像你说的那样使用木制的,可是枫木地板不防潮,每隔一两个月就得请人来护理。花园里种了用来吃的椰子树、芒果树、杨桃树和菠萝蜜树,和用来看的木棉花、凤凰花和三角梅。”
“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他把一串钥匙郑重放在她手心里,伸手指了指房子,“进去看看喜不喜欢?”
陆双成有种错觉,宋钧是那只粉红色眼睛的兔子,自己是跟着他掉入另一个世界的爱丽丝,而那把开启仙境的钥此刻正握在她手中。
一阵悠扬的轻音乐响起,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幻觉。
陆双成尴尬地看了宋钧一眼,背过身接听电话。
“今天我提前下班,过一会我去接你吧。”何兆言在电话那头说。
何兆言从花店走出来,怀里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手机紧贴在耳朵上,他低头去嗅玫瑰怡人的香气。
她最喜欢的是百合花,但今晚的场合玫瑰花更合适。
“不用了,我和朋友在外面,到时候我打车过去吧。”她的心咚地一跳,简直做贼心虚。
短暂的瞬间她几乎忘记了兆言的存在。
沙子里埋着被游客扔下的易拉罐,宋钧卯足了力气飞踢一脚,溅起一?g细沙,易拉罐乘着沙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着陆在很远的地方。
陆双成的电话打完了,人也彻底清醒了。
“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她摊开掌心,想物归原主。
闻言他脸色发白,怒瞪着女人,冲她吼道:“我不就是送你一栋房子吗?你为什么不肯要?我又不是要让你接受我!”
她沉默着不说话,两人形成紧张的对峙局面。
她感到了那条连在她和他之间的线,在拉扯着,拉扯着她的心――拉得那么紧,她的心都痛了。有九十九次,她对自己说,打开门进去看看,这没有什么的,但是每一次,她都会想到这样做将带来的后果。她知道,她不可能在打开门以后不去花园里看看椰子树长得有多高大;她不可能在看到椰子树以后不爱上这栋房子;她不可能在爱上这栋房子之后而不想去拥有它。
好像每一次他都是输家,宋钧一巴掌打飞钥匙串,他气急败坏地叫嚷着:“既然你不要那就扔了!”
陆双成弯腰拾起钥匙,把粘上的沙粒仔细拍掉,塞回他手里。
天色已至黄昏,她对他说:“我们回去吧!”
生日快乐
她像奔回林间的小鹿,头也不回钻进出租车里离他远去。
宋钧的手仍旧搭在敞开的车门上,他的快乐仿佛碰见朝阳的露水在空气下蒸发得无影无踪。
他原以为只要见不到那个男人,就可以满不在乎,然而他岂止在乎,简直嫉妒得要发疯了。宋钧想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来留住她,只要能留住她什么都行。
宋钧趴在驾驶座上双手蒙着头呆了一会儿。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神色是冷峻的,“帮我调查一个人。”
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每个角度都折射出如梦似幻斑斓彩光。华美的欧式桌椅、小巧精致餐桌,都漆成纯白色,处处散发着贵族气息。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瓷花瓶,花瓶里粉色的玫瑰柔美地盛开,与周围的幽雅环境搭配得十分和谐。
何兆言起身替她拉开座位,陆双成不好意思的问:“你等了很久吗?”
“没有,我也是刚到。”他眉眼里全是细细的温柔。
何兆言招来服务生开始点餐,点的全都是她爱吃的菜。
陆双成抬头看向窗外,他们坐的位置正好对着星罗棋布的街市,从高楼上俯瞰下去,一切都飘渺得好似布景。
他献上那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温柔的吻同时落在她脸颊:“生日快乐!”
“生日礼物呢?”她笑嘻嘻地伸出手讨要。
他浅笑,“等一等。”
服务生推着奶油蛋糕款款而来,蛋糕丝丝甜味飘散在空气里,所有的灯光瞬间都熄灭了,摇曳的烛光荡漾着微微的晕眩。
他英挺的面庞融化在暖黄色的光晕里,春水般的眼眸里倒映出她的身影。
男人单膝跪下,丝绒盒子里璀璨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今晚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辰。
“嫁给我,好吗?我希望你是那个能和我分享余生的人。”
这是一个男人能给爱情最郑重的承诺,她如何能不惊喜?就在他的掌心,闪烁着这世上最美丽的光芒。她触手可及。
她看着他,透过这双柔情的眼睛,她望见了很远的地方。
很多年之后的某个早晨,窗外阳光和煦,他们一家三口坐在桌前吃早餐。然后,兆言开车送孩子去幼儿园,孩子会和站在门口的她挥挥小手。之后,她会打扫厨房,给盆栽浇水,然后她把全家人的衣服晒在阳台上。最后,她会走进书房,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敲打键盘讲述某一个故事。如果感到累了,她就站起来伸个懒腰,再榨上一杯橙汁,盘腿坐在沙发上翻翻旧相册。
在漫长的时间里独自对着空落落的家,一瞬间她产生了不真切的感觉。似乎经过一夜的睡眠,多年时间就朦胧恍惚地消逝了。这时,往昔的记忆像落定的尘埃被风吹得飞舞起来,她想起了两个曾经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少年。然而隔着光阴的毛玻璃,他们的面容已经模糊得让她无法辨认……
“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在戒指套上无名指的前一秒,陆双成退缩了。
“对不起。”她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穿透遥远的距离,徒劳无功,“兆言,对不起。”
陆双成捂住了脸,眼泪顺着指缝不停地往下流,她并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流泪。
他嘴角微微颤抖,像是想要说话,可是终究忍住。
好像是害怕她突然消失一样,他紧紧拥抱着她,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说:“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你准备好。”
她这段时间的变化,何兆言看在眼里。和他在一起有时她会出神地想着些什么;她对过度的亲密虽然不会拒绝但是会感到不自在;前段时间她频繁地给他打电话,似乎是努力想要抓住什么。
他害怕会在这样的状态下慢慢失去她,所以他想到了向她求婚,唯有婚姻能让他们的关系得到保障。然而,她选择拒绝。是她没有准备好步入婚姻的殿堂,还是自己不是那个可以牵着她手的人,何兆言不愿意深究。
晚上九点钟,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