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顿了顿,说:“首先,我们要澄清事实。我派人打听过了三流女星是靠潜规则上位,我们可以抓住这点做文章。至于录音我们可以找人鉴定真假。还有就是你高中的那些事,我们可以联系高中的校长、老师,让他们出面替你说好话。最后是那起案件,如果推不掉干脆认了,圈里风光的人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其次,要转移公众的视线。因为有合约在身祁坤霖和陶苒苒分手的消息我们原想压个半年,现在发转移话题正合适。最后,必须要有影响力的人物站出来支持你。我和他们联系了,大都愿意卖曼丽的人情,就是陈老提出要你向他道歉,我已经替你应下了。”
宋钧沉默了。
为了能穿上水晶鞋他削足适履,甚至不得不虚与委蛇。
每天睁开眼睛告诉自己:我是大明星,睡觉之前又告诉自己:我是宋钧。他有时照镜子觉得里面的人变得很陌生。
路程走得太远他反而忘记了为什么要出发,现在他累了倦了走不动了,但目的地在哪里?
张扬深知他的倔脾气,正欲再劝说几句。
短短一瞬间,宋钧倍感意冷心灰,他听见自己冷漠的声音:“要我向那个老色鬼低头,门都没有。还有,你也别为我费心打点了,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爷我不在乎。”
满不在乎的态度惹恼了张扬,“你tm是第一天进娱乐圈吗?还是第一次被人踩?人们不会在乎事情的真相,他们只看得见自己想要的事实。低头道歉怎么了?又不会让你闪着舌头,但是能把你从泥沼里拉出来。我tm还告诉你,你必须在乎。有人捧着你就是高贵的钻石,没人捧着你就是廉价的玻璃,懂吗?”
这些话像一根冒着火星的导.火索,“呲溜”一声点燃了他长久以来积攒的火.药。
宋钧前额青筋暴突,放声吼叫,“让他们通通见鬼去吧!我tm受够了!娱乐圈水太浑,我tm不趟了行吗?”
说完,宋钧头也不回拉开门,像醉酒的疯子一样,踉跄而缓慢地行走。
外面每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眼神里或是惊讶,或是失望,或是同情。
“看什么看?”宋钧冲人群呐喊,声音大得要撕开胸膛,他真的受够了。
不用想,家一定被狗仔围个水泄不通,回不去了。他也不敢去酒吧,风口浪尖上再被人撞见又是一桩丑闻。
宋钧开着保时捷漫无目的地在公路上飞驰,人口拥堵的街道没有一个地方能供他停泊。
家里的电话打来,宋钧犹豫再三还是接通了。
宋妈妈扯着嗓门喊:“新闻我看到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儿子你不用怕。该吃吃,该喝喝,你要是过得不好就着了小人的道。”
“妈,我没事。小事而已,你儿子压根没放在心上。你跟爸身体还好吗?上次带回去的燕窝吃完了没有?”他蜷缩在驾驶座上,笑着说。
家是他温暖的港湾。听着父母熟悉的声音所有的纷扰都离他远去,他想念院子里的槐杨树,想念香喷喷的米饭,想念父母的碎碎念。
母子俩说了好些家长里短的话,末了,宋钧说:“妈,你让我爸听电话。”
宋妈妈嘀咕几句,还不忘示威:“不许跟儿子打我的小报告。”,才舍得放下手机。
“我们身体挺好的,血压血糖也稳定。你妈没事,就是看了新闻气不过,和你那些个黑粉互撕。”宋爸爸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慢悠悠地说。
宋钧苦涩地想,为了支持他们的儿子,老两口最大的爱好不是打太极、跳广场舞而是戴着老花镜刷微博。一把年纪了他们还学着怎么用qq、微信。每次坐在沙发前看他主演的电视剧,两个老人都高兴得像孩子一样。
对父母宋钧一贯报喜不报忧,通过电话后他鬼使神差地驱车穿过大半个城市来到了一个地方。
“你们快看,我们公司楼下停了一辆保时捷,我以前在时尚杂志上见过,那种款式全球不会超过二十辆。”艾琳伸长了脖子,把头贴在窗户上。
梁媛媛闻言凑过来,一脸兴奋,“我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可惜车窗上贴了反光膜不知道人长得帅不帅。”
“肯定是我们公司来了什么大人物,陆双成你说对不对?”艾琳急切地寻求支持。
“嗯,说不定你的机会来了。”陆双成随口附和,眼睛牢牢盯着屏幕,点击鼠标把邮件发送了出去。
得益于上次的同学聚会,陆双成没费什么劲就联系上了普安一中的老同学。通过他们,她辗转找到了绯闻关键人物的联系方式。
三班的班长杜哲雨如今在美国的证券公司担任高管;追求宋钧的女生沉梦辰后来去了西部支教;三班的班主任周庄生五年前升为普安一中的副校长……
人生如酒宴,觥筹交错间,早已物是人非,但世事仍未罢休。
陆双成给每个当年的知情人都发了一封言辞真挚的邮件,告诉他们宋钧目前面临的困境,恳求他们能站出来把事情说清楚。
这是她想到的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她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中午我们去吃什么?”
两人一齐对她投去鄙夷的目光,艾琳庄严肃穆地宣布:“美男当前,美食于我如浮云。“眼珠骨碌一转,“不如,我们去向薇薇安打听一下吧!”
梁媛媛拍案而起,“好!”
陆双成表示自己名花有主,拒绝同流合污。
等你到来
下班时间一到,公司里的人陆陆续续从门口走出来。
宋钧的心绪随着旋转门来来回回打转,等了半个小时,他甚至没有想好见面要说什么话。
她出现了,与两位同伴边说边笑,打从他眼前经过。
宋钧再也止不住眼泪,泪水像硫酸灼烧脸颊,他痛哭失声。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要在漫无止尽的年月里勤恳地等待着。原来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降临,当她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有力量去紧紧拥住。
身后的轿车突然鸣笛,吓了人一跳。
艾琳登时大怒准备同司机“理论一番”,一转身却惊讶地发现竟是那辆银灰色的保时捷,瞬息之间转怒为喜。
车窗玻璃被缓缓摇下,男人的脸被口罩和鸭舌帽遮挡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一双棕色的眼睛。
眼珠白的地方如新雪,黑的地方似稠夜,但它留下的影像如此漆黑,仿佛星际里闪烁着微光的黑洞。
“上车!”男人发号施令。
没等艾琳理清头绪,陆双成面露难色解释道:“他是我朋友,那个我先走了。”
顶着同事如狼似虎的眼神杀,陆双成战战兢兢坐上副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