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你…好吗?”兰斯洛特扫视芙尼亚身上奶油蛋糕般的长裙,她粉色的长发带着大小不一的花朵夹杂着珍珠,静下心来才闻到风传来的芳香。

“我想是好的。”芙尼亚羞怯地低下头,眉毛哀愁地低俯,“好心的贵妇人收养了我,兰斯洛特如果那天我能抓住你的手,我们就可以一起被收养,请责怪我吧!”

芙尼亚以手帕覆面呜咽地哭泣。

“不是的芙尼亚,我对如今的命运万分感激,我将永恒铭记那一日柔和的阳光是怎样裹住我的身体,我甘愿留在西蒙殿下身边。”

“…”

芙尼亚握住兰斯洛特手臂的手指垂下,她带着无辜兔子般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兰斯洛特,“待在殿下身边感到快乐吗?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我会为你开心的。”

清透的眼珠流出泪水,芙尼亚抽泣,“亲爱的兰斯洛特我真高兴还能见到你,我尊重你的选择,但请不要拒绝我的邀请好吗?明天我还能见到你的对吗?”

她卑微地恳求着,泪水快要让她奶油似的裙摆融化,没人能拒绝芙尼亚此刻的哀求,兰斯洛特轻轻点头,遇见芙尼亚的欣喜因离开西蒙太久,逐渐被担忧取代。

“芙尼亚,明天此时我在这里等你,希望得知你一直幸福的消息,现在我要回去守护殿下,我离开太久了。”兰斯洛特左手抚右胸,前倾身体行礼,脚步溅起地上的泥土,紧皱的眉心忧虑再遇好友是否谈论的太久。

沙皮狗收起破旧木箱,推着小推车蹒跚着从西蒙身前走过,那箱子传来惹人厌的硫磺味,让西蒙嫌恶地扭过脸,才遽然发现兰斯洛特不在他的身边。

咯哒咯哒的木轮声消失,眼前跑过咬着饼干的小男孩,手里抓着的玩偶掉在地上,他无从知晓渐渐跑远,驼背的黑脸戴着高帽,胡子阴郁翘着的男人,踢踏着脚步踩住玩偶,移动眼珠似乎看向西蒙,快速将玩偶踢开,玩偶滚动着,穿过几个土坑,路过一块有着好几个角的石头,无礼地撞在打着粉色洋伞优雅的夫人裙摆,夫人凶恶地凸起眼珠,恶狠狠地将玩偶踢开。

玩偶再次滚动,弹起,躲过坑洼,沾满泥土草叶,被看不清脸的老人捡起,枯树枝般的手指抓住玩偶手臂,向远处丢去,这次谁都不清楚玩偶去了哪里。

西蒙的嵴背分泌出冰冷的水滴,震颤使他猛然惊醒,才发觉自己的灵魂从玩偶身上逃脱,自从捡到兰斯洛特之后,他从未离开他的身边,即使是午夜也将守候在他的床边,抑或血淋淋的门外。

是谁偷走了他?

他不敢喊叫,甚至是寻找,周围无数双高大看不见脚踝的鞋子将他包围,停止移动将是保护他最好的办法。

久到神再次创世,西蒙才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眼前错乱的幻觉消失,他眨动干涩的眼睛,僵硬地向兰斯洛特跑去。

躲进温暖的壁垒,身上的寒冷才退去,西蒙抑制不住的颤抖让兰斯洛特慌乱,“殿下,殿下?”

“你去哪了?”嘴角的腥甜被舔去,他喘息着,一股浓郁的硫磺味从他口中吐出,西蒙几近癫狂,抓着兰斯洛特肩膀的手指越发用力。

兰斯洛特在西蒙身上看见,那一日太阳落下时同等的恐惧,他手足无措地解释,“我碰到了以前认识的友人,所以…,请原谅我殿下,绝不会有下次,我不会再离开您的身边。”

友人?

西蒙的眼珠睁大,几乎填满眼眶,他捡来独一无二的猎犬怎么会有同伴?难道这头猎犬也难逃交媾的本能!

“你为了那个人抛弃了我…”西蒙仰起脸,圆眼睛眯成狭长的柳叶,一圈浅色睫毛像蒲扇,仰起的笑容如同倚在臂膀里娇怯的少女。

兰斯洛特察觉到一股从北国吹来的冷风,暧昧地亲吻他的嵴背,一节节冻住,以至于无法行动,张合的嘴唇吐出干瘪的字眼,“不…殿下,我永远不会抛下您…”

兰斯洛特想替自己辩解,西蒙唇角笑容更加温柔,那北国的风也越加冷冽,“殿下…”

“刚才你不就是抛弃了我?”西蒙笑地抱住自己颤抖的身躯,而后握住兰斯洛特温热的指尖,想要将其碾碎般的力度爱抚着。

“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身边,亲爱的兰斯洛特,我的兰斯洛特,刚才你赐予我莫大的不安,我该如何确定你灵魂上的项圈永远握在我手里?”

眼神移开,西蒙似乎并不在意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小狗的呜咽讨好,是多么的不值得让人信任,只不过目光短暂移开一瞬,它的尾巴就已对别人摇的欢快。

“让我猜猜看,你做了什么别的约定吗?我的骑士喜欢背着我去见谁!”瘦削的身体藏住他内心深处早已崩塌的城堡,那片漆黑的废墟里只有一朵玫瑰在歌唱。

包裹冰凉的指尖,阖上眼皮,芙尼亚的容貌在脑海中褪色,兰斯洛特试图用轻缓的语气,抚去西蒙的不安,“没有谁了,殿下,您是我唯一的太阳。”

屈膝跪下,兰斯洛特顺从地垂下头颅,浅蓝色的发丝晃动,柔顺如同上好的丝绸。

西蒙抚摸发丝,十指陷进去抓住,他望向皇城的方向,欲望在此刻空前强烈,弥漫出更重的硫磺味,只有带上王冠,才能永远留住这头猎犬。

只要握着它的锁链,只要能永远拥有它,他愿意对撒旦俯首称臣。

这本就是一场癫狂的梦。

1启程前

因为芙尼亚的出现,兰斯洛特不得不立刻带西蒙返回城堡,他眼睁睁看着气头上的殿下关上房门,手掌抬起又落下,安静守护在门外。

他不知错在哪里,但兰斯洛特明白西蒙不希望自己离开他的身边,那么他就会永远遵守下去。

阿斯莫德捧着怀里艳红的玫瑰,悠闲地从走廊一头踱步而来,玫瑰花瓣随着步伐片片掉落,仿佛任何美好的事物都将在他手中凋零。

阿斯莫德感慨,“啧,我可怜的骑士长,难道你又被我们顽皮的王子殿下拒之门外了吗?”

指尖敲击下颌,“让我猜猜这次是什么原因?”

兰斯洛特扶着腰间剑柄,垂目不去理他,鼻尖嗅到步步逼近的玫瑰香气。

阿斯莫德笑声嘲弄,像是马戏团里疯狂的小丑,“多么忠心地守卫,比天主座下加百列还要虔诚,比撒旦身旁的魔鬼还要堕落。”

“我可怜的兰斯洛特,守着这个小鬼,你一定会在人间就踏入地狱,离开他吧。”

兰斯洛特倏地睁开眼,快到睫毛划出风声,锐利的眼神看向嬉笑的阿斯莫德,右手缓缓拔出剑柄。

“没有王子的命令,身为骑士你的剑无法拔出。”

兰斯洛特动作顿住,眼中没有情绪。

他模样精致,任何钟爱美学的人都无法拒绝,他的躯壳一直在犯罪,灵魂却依旧纯洁无瑕,连深渊下的恶魔都为他叹息,怜悯他被囚困的灵魂。

“离开这里!”

兰斯洛特犹如亘古不变的雕塑,除了西蒙之外,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他动容。

阿斯莫德:“你不曾注意,但我已经认识你很久,兰斯洛特这个失落的世界里只有你还保有神一般的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