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她睁开双眼,见他已是侧过脸,双眼微眯,注视着前方某个方位。

“怎么了?”她爬起,问。

“有人受伤了。”他站起身,抓住她的手拉起她,接着拍掉两人衣服上的雪,对她说,“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得去看看。”说完,他一边脱下滑雪手套,一边向事发地走去。

许知敏转过身,一看,在距自己十米远的地方,一名身着雪白滑雪服的年轻女子坐在雪地中。女子旁边立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紧张地拨打着手机。

寻思了会儿,许知敏也迈开了步子,朝他们走过去。

墨深走到这一男一女面前,道:“需要帮忙吗?我学过一点急救。”

“太好了。我们正需要医生帮忙。”男子感激地拉住墨深的手,“她被我撞了一下,手受了伤,我不敢随意移动她。刚刚也打了滑雪场的求救电话了,他们说派人过来,可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许知敏跟了上来。从那名男子接下来的言谈中,得知他姓王,叫王何其,是这起意外事故的肇事者。看起来是位善良的男士,对自己的不小心而导致她人受到伤害感到莫大的歉意,并愿意主动承担起所有责任。

受伤的女子叫做陈巧燕,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丹凤眼。许知敏一眼扫下来,这名年轻貌美的女士,钻石耳钉戴了,宝石项链挂了,一只翡翠玉镯在袖口露出了一半。不免暗暗称奇:这女子很有钱,而且如此在滑雪场上炫耀自己穿金戴银的,当真只是来享受滑雪的乐趣。

陈巧燕面对王何其的歉然,表现出的是非一般受害者的宽宏大量:“王先生,你就不需要再道歉了。在滑雪场上的人,不经意发生碰撞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王何其犹豫不决地望向了墨深,“她的伤怎样,重吗?”

“虽然表面没有严重的外伤,但是左手的前臂有可能伤到了里面的骨头。你找两根木条,我这里有绷带,先帮她固定住。再送到滑雪场的医务室。”墨深检视后,答道,“按照陈小姐的主诉,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其它的问题。”

王何其急急忙忙在附近拣了几条枯树枝,墨深择了其中两条。许知敏蹲下身,帮着托扶起陈巧燕的前臂,方便墨深卷绷带。她一边好奇地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在墨深固定伤口期间,陈巧燕又表现出了非一般受害者的坚强。在咬着牙忍受疼痛的同时,陈巧燕依然声声不忘安慰王何其。

这,真是一对非常“有趣”的男女啊。许知敏尾随他们回酒店的途中,默默地想。

陈巧燕进了酒店的医务室。这里没有X光机,风雪渐大,回城市的路不好走,伤者也未表露出急症征兆……诸多因素综合起来。与医务室医生商量之后,在无法确诊伤者前臂骨头是否有裂痕的情况下,医生给陈巧燕换了夹板和干净的绷带。伤者待明日再前往城市里的医院就诊。

墨深和许知敏坐在酒店大厅边角的沙发上,等着酒店提供免费三餐的自助餐厅开门。

王何其回房换下滑雪服,一身皮尔卡丹的西装现身,完全是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下楼后,看到墨深他们,径直走上前答谢:“谢谢你了,小兄弟。”

“不。能帮得上王先生和陈小姐我深感荣幸。”墨深礼貌地奉承。

王何其接过服务生托盘上的酒杯,走到对面的单人沙发落座,翘起悠闲的二郎腿:“你是医学院学生?”

“是的。港大医学院三年级生。”

许知敏刹一惊,他的成绩居然好到如此地步,回到香港后直接插入了大一新生行列。

王何其啧啧称赞:“现在的小孩子越来越了不起啊。想起我姑妈的女儿,才六岁,已经是钢琴三级,剑桥英语一级。还有,你这个墨姓很少见啊。若是香港,好像有家药业”

“那是我大伯的公司。”墨深答。

“哦?那你学完课业是要继承你大伯的事业?”

墨深摇摇头:“做临床医生。”

“不错。”王何其深有感触地附和,“人一辈子赚多少钱,还不是都为了自己这条命吗?所以,世上可以没有商人,可是绝对不能没有医生。小兄弟,你选对了路子,我支持你。”

“谢谢。”墨深眯笑道。

许知敏在一旁静静地聆听,心里边想的全是:他选择了医这一行,那自己呢?自然,很快她否决掉这可笑的余念。他要走的路子又与自己有何干系!由此微微一笑时,觉察到了对坐王何其正在看着自己。他的视线从她的脚往上走,稍微停顿在腰、胸,再到她的脸,又往回游走于她两条长腿的优美曲线。

这种感觉让人非常地不舒服。许知敏暗咬下唇:大概这些久经商场的男子已经习惯这样看女人了。

墨深的手忽然绕到她背后,轻轻揽住她的肩头。

王何其挑眉:“你女朋友很年轻啊。”

“不是女朋友。”

王何其干笑两声,收去了视线。

肩上他的手缩紧,许知敏心念一动,看向他的侧脸,顺着他的目光见到了走来的陈巧燕。

负有责任的王何其立即让座,搀扶陈巧燕坐下:“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先拿些饭前点心吧。”

“王先生不用麻烦了。我不饿。”

“那最少喝点什么吧。”说完,王何其迅速朝酒店吧台走去。

留下三人。墨深默不作声地喝着玻璃杯内的白开水。许知敏向来就不喜好随意与陌生人搭话。陈巧燕俨然受不了这苦闷的沉默,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瞅了瞅陈巧燕的背影,墨深对许知敏低语:“你跟着她去洗手间。”

许知敏抬了下眼皮,似有所悟,应了声,小心地跟上陈巧燕,保持六七步远的距离。前陈巧燕绕开了公共卫生间,穿过一条小道,闪入了员工卫生间。许知敏在门外等了会儿,深吸口气,轻缓地推开一条细小的门缝。

望进去,看着陈巧燕站在洗手盆前面,右手从梳妆袋里掏出一支口红,边哼着轻快的舞曲边描绘着唇线。放水洗手时,水花不小心溅到了绷带。陈巧燕暗骂一声,左右瞧了瞧:没人。取出条帕巾擦拭水渍,旋转左手前臂检查是否残留污迹。她左手动作时与正常人无异,也没有半点痛苦的呻吟,与之前伤处被碰一碰就低声喊痛的情况截然相反。

许知敏握住门把的手一紧: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受伤,都是装的。为什么?墨深怀疑这点,才叫了她跟过来查看究竟。

“谁?”里面的陈巧燕警觉地喊。

现在撤离为时过晚,许知敏干脆大方地推开了门,笑道:“我找卫生间呢。没想到陈小姐也在这里。”

陈巧燕的表情滞了下,高傲地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许知敏身上不值钱的行装,得出了“不足为惧”的结论。手指挑起了梳妆袋带子,她有意缓步擦过许知敏的身侧,出了卫生间。

许知敏不以为意地笑笑,洗了把手,踱回酒店大厅。

王何其也回來了,与墨深和陈巧燕笑谈娱乐八卦。

许知敏安静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墨深扫了她一眼:看来他猜的与事实正好相符。心底有了主意,他放下了水杯,对着陈巧燕微皱眉:“我看你的绷带是不是被水打湿了?”

“那得赶紧换绷带。”责任心重的王何其担忧地望望大厅的钟,“这个时间要开饭了,不知医务室还有没有医生在。”

“我陪陈小姐去吧。若医生不在,我想我也可以帮她换换。”墨深主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