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晓回头看看唐堂,得意的笑。
“那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为了证明他的确是个温柔体贴的好恋人,他笑着转过头,殷勤地替唐堂倒了杯茶。
“菊花茶,清热的。”
唐堂下意识地点了下头,礼貌道谢似的,然后才握着杯子,有点局促的半垂着眼睫,慢慢啜起来。
他以为他已经准备好了,但到场了才发现原来他还没有。
殷晓和王哥那两句对话让他胸口有点轻微的发闷,他在心中开解自己,安慰说殷晓应该也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是小孩子得到想要的事物后一种幼稚的炫耀罢了。
这样的想法让他好过了些。他本就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既然已经出来了,也不想闷坐着扫了情人的兴,便渐渐也打起精神来与旁边的人作几句简短的交谈。
很快鱼送了上来,特有的美味香气缭绕,引得大家食指大动。既有美食怎可无酒,于是又叫了两扎啤酒。
殷晓今日格外亢奋,杯来酒干,谈笑风生。一群人喝得太带劲,狂灌啤酒的下场就是中途纷纷去洗手间放水。
唐堂倒没喝多少,只是觉得脸上沾了油光,洗了两把脸才觉得舒服一点。他抬起头,突然发现镜子里映出他身后站了个人!唐堂吓得一哆嗦,再定睛细看时才发现,原来是王哥。
镜子里的王哥友好地冲着他一笑。
“吓到你了?”
“啊,有点……”
主要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不声不响地站在他后面干什么?
洗手间只有两个位子,关了门就再没有旁人。所以王哥挺直接的,刚才不好问的这会儿就一并问了。
“唐堂,你真和殷晓在一起啦?”
唐堂微微躇蹰了一下,想着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便点一下头,承认了。
“是吗?真没想到……”
王哥的脸色有点怪异,倒把唐堂弄得奇怪起来,他失笑地想:这有什么没想到的?难道他还生是周立辉的人,死是周立辉的鬼了?三十年的历史又怎么样,先出轧的人又不是他?
他勉强笑了笑,说:“怎么了?殷晓不是你介绍给我的吗,这会儿怎么又这种反应?”
“是我介绍的,可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接受他。”
王哥似乎有点犹豫,最后却终于还是直言不讳地问出来:
“唐堂你想清楚了没有?你是真的作好接受殷晓的准备了吗?还是象一些大龄剩女似的,也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闭上眼睛先跳下去了再说?”
第31章
那个晚上,除了唐堂和王哥,其他人全都哈皮地喝高了。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几个醉鬼眼珠充血、勾肩搭背,声音大得让周遭群众为之侧目。等到出租车来了,又哥哥弟弟的依依惜别,好一番缠绵。
显然王哥对付他们已经很有经验,果断地叫唐堂带殷晓先走,自己来对付余下的几个。唐堂从出租车后座里探头出来,不放心地问:“王哥你一个人行吗?”
“放心,小儿科。你把殷晓顾好就行了。”
殷晓总算还保持着几分清醒,此刻从唐堂背后探出头来,大着舌头道:“那我们……可就先走了啊……”
于是,开车。
车子一发动殷晓就完全放松下来,扯了扯衣领便往唐堂身上一靠。
唐堂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望前方司机一眼。他低声提醒他:“你坐好一点。”
殷晓哼道:“头重……让我靠靠。”说着,索性把头倚在他肩头,闭上了眼睛。
唐堂也只好让他靠着。他知道喝醉的人最怕颠簸,便叮咛道:“师傅,开慢点啊。”
那司机点点头:“我晓得。”也怕这人吐在车上啊。
好在殷晓还算争气,没吐也没借酒装疯。虽然越来越重的体重让唐堂负荷得有点吃力,但一想到他至少没象周立辉喝高后出丑现怪的直着脖子学狼嚎,多少就觉得有了点安慰。
十几分钟之后,唐堂终于发现殷晓这样的也不好。因为他简直就象是睡死了过去,叫都叫不醒了。
唐堂这时候才有点急了,他只知道殷晓家的大概位置,具体是哪幢楼却不清楚。听说殷晓是和他父母住一起的,要不,打电话叫他们?
他摸出殷晓的电话,却无语地发现他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了机。改问王哥吗?估计这会儿他送那几个醉鬼也正头大呢,说不定连接电话都腾不出手来。
正犹豫间那出租车司机已经略略有点不耐烦起来,问他:“下车吗?”
唐堂无法,只得又把他手机揣回去。“师傅,另外去个地方吧,去农院。”
半扶半抱地把殷晓弄回宿舍,唐堂也出了一身大汗。
他把殷晓往他那张单人床上一放,替他开了电扇吹着,略略歇了口气,便出来接盆冷水洗脸抹身。
走廊上夜风挺大的,唐堂前心后背的抹了一通,顿时凉快多了。他在走廊上站了站,想到殷晓那一身酒气汗气,于是又重新接了盆水,拿了张平时不怎么用的毛巾走了进去。
大概是这一路太折腾,殷晓睡得不象刚才那么死了,而是难受似的低声哼着,一只手不停地抓着胸膛,直把那白生生的胸口抓出几条红印子来。
唐堂经过周立辉的洗礼对如何照顾醉鬼已有一定心得。知道他此刻心头烧得慌,便连忙绞了把毛巾,耐心地替他擦起脸和脖子来。那冷毛巾一沾上皮肤,殷晓顿时安静下来,脸上也露出十分舒服的表情。这表情何其熟悉,唐堂怔怔看着,忽然间殷晓的脸就幻化成了周立辉。
骗谁也骗不了自己,他对周立辉……果然还是没有完全忘情。只是他也知道,若就这么原谅了他,首先自己那一关就通不过。
洗手间里王哥问他:你到底是真的想要接受殷晓,还是只是迫不及待地想借着他走出周立辉的影子?
呵,这个问题,真是一针见血。即使理性如他,也不能一是一、二是二的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正怔仲失神间,许是因为那凉凉的毛巾停在某一个地方就再也不动了的缘故,殷晓半睡半醒中也生出点不满的意思来,眉头一皱,费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