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蝶变 水沁颜六王爷 4551 字 4个月前

“阿织,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取驻颜珠来。”啸月眉头一皱,便欲放下织银。

“别……”织银却死死地抓着啸月不放,“别去,已经够了……你明明……明明知道的,那也不过……只不过能让我多……咳……多活几百年……”织银面色苍白,血从肩膀上溢了出来,越流越快,“你早就……早就知道驻颜……驻颜珠是在裳儿身体里的了,对吧,所以你才不顾一切挑起这场斗争,也只是……只是在等……这个机会吧,别……求你了,我早在三百年前就……就该死了的,别再害她了。”

流裳在一旁听着,虽然织银说得断断续续,却仍有一些片断在脑子里飞闪而过,偏生是模糊不清,闭上眼睛,流裳忽觉心头一撞,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却全是黑色,中间似乎裹有一物,心头顿时一松,那些画面也正逐渐清晰,山谷,榕树,漫山遍野的花,蝴蝶,还有那站在榕树下的,纯白的人影,温润如玉的气质,面容正一点一点的明晰起来,却是修篁,流裳大惊,一个名字蓦然浮上心头,慕华,是他,原来,自己费尽了心思要找的人,竟然一直就在自己身边,被自己亲手害死,几百年的往事一件件涌上心头,啸月杀了自己,他却用他的命换来自己重生……

“流裳,流裳。”耳边传来六王爷焦急的声音,流裳忽然惨笑起来,积蓄起全身的力量,匕首从袖口滑出,白光一闪,已深入六王爷胸口,“你……”六王爷没料到前一秒还在帮自己的流裳竟会突施暗算,一手推开流裳,捂着心口跪在地上,血流过指缝,打在金殿上。

流裳被六王爷一推,顺势滚到了修篁身边,难怪他的琴声能配得了自己的舞步,难怪自己总是能轻易就猜知他的想法,难怪他那么维护自己……泪水滑过脸颊,混在他的血里,流裳轻轻握住修篁的手,“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为什么,裳儿,为什……”修篁睁开眼看到躺在身边的流裳,手指动了动,最终却还是没能等到答案。

“多活几百年也好。”沉默了一小会,啸月突然说道,大步过去俯身从流裳咳出的中拾起一物,抹拭干净,却不由脸色一变,这一颗,固然是驻颜珠没错,但是早已被那黑水侵蚀得灵力尽失,已然毁了。

还是不行么,啸月心下冰冷,看向织银,她身体里的玉石琵琶刚刚也已碎了,难道真的是不行了?织银的身体正慢慢发生着变化,啸月呆立当地,怔怔地看着织银慢慢变回原形,一头狼,全身的毛尖全为银色,继而又慢慢消失,随风化了,仅余下那一套衣裙,走过去,俯身拾起,啸月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流裳,既然没有了驻颜珠,那么她也应该活不成了,一队侍卫涌了进来,当先一人跪下朗声回道,“禀皇上,所有逆贼都已擒获,臣救驾来迟,惊了圣驾,望皇上恕罪。”

“你做的很好,何罪之有?”皇上微笑着扶他起来,又看了一眼啸月,那人会意,一声令下,所有士兵分成两拨,一拨围在皇帝身边团团护卫,另一拨的矛头则全部对准了啸月,啸月却恍若未见,回头冷冷看了皇帝一眼,忽然不欲多作杀伤,化作一到白光,直飞了出去,皇帝一惊之下,又马上恢复过来,眼前是被搅得乱七八糟的金殿,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修篁虽说是自己的亲弟弟,可也难保落寒一死他就不反自己,现在这个结果也不枉自己忍了这么多年了。

“张爱卿,你马上派人来清扫这里,所有乱党,只杀为首的,另加封七弟为护国公,这女子……听说七弟府上也只有这么一个侍妾,就封为王妃,和七弟合葬罢。”皇帝沉吟一会,“至于六弟,罢了,保持原封号,按亲王礼葬,七弟按国葬,张爱卿如此忠心,明日早朝朕自有封赏。”

“臣遵旨,皇上英明仁厚,实乃万民之福。”那人跪地大声说道,皇帝一笑,转身回内宫。

“呀,姐姐,怎么就没了?”红霜红袖二人正趴在房顶上偷看着大殿,见皇帝进去了,红霜似乎还意犹未尽。

“怎么,你当时看戏呐,人都走了你还想看什么?走吧,都不知道你来干什么,照我的意思,我们昨晚就该趁乱出京的,现在出去怕都难了。”红袖瞪了这个一眼,从小开始就不喜欢听自己的话,大了就越发变本加厉了,叫不练武非练,叫她走就偏要留着。

“我本来是想来还这个给他的,现在是用不着啦。”红霜说着,从怀中掏出连个卷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放进去的。

“这是什么?”红袖一见之下好奇心顿时大起。

“自己打开看看。”红霜把两幅卷轴都递了过去。

“还是先走吧,要再不走就真的出不去了。”虽是好奇,红袖还是一直注意着下面的动静,见皇上一走,便马上拉着妹妹打算趁乱开溜,下面已经进来了大队的官兵开始收拾乱局了。

“我们现在……”天刚蒙蒙亮,蝶衣和罗扇正站在大街上,不知道该去哪里,浅笑一把她俩送出王府,就飞得无影无踪了。

“应该快些出城,京城留不得了。”忽然一人从二人背后转了出来,正是朱砂。

“朱砂姐,你怎么……”蝶衣一见不由吃了一惊。

“京城我也呆腻了,若两位不嫌弃,这几年我用我的积蓄在苏州托人买了所房子,置了些产业,两位不妨和我一道走。”

“蝶衣谢过朱砂姑娘。”蝶衣一听大喜。

“姑娘觉得呢?”朱砂看着罗扇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小姐如此问罗扇,罗扇怎么当得起?”罗扇突然朝朱砂跪下,“颜老爷有大恩于罗扇,罗扇当日无法护得小姐周全,罗扇已无面目再见小姐了。”

“你……”朱砂闻言不禁也湿了眼眶,忙一把拉起罗扇,“罗扇,几年不见,你长这么大了,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快走吧,迟了就不好走了。”二人对泣半晌,最后还是朱砂先收了眼泪,蝶衣早去雇了辆车来,三人出城,也就差那么一步,官兵就已经下令封城捉拿乱党余孽了。

“叫你早走,你偏要挨时间,害得我要在京城里窝这么好几天。”红袖红霜二人骑在马上,缓缓前行。

“姐,那你那些手下呢?不管了?”红霜听得姐姐数落,赶忙岔开话题。

“从你来的那天起我就要他们分批走了,咱们先去个偏僻地方避避风头,等朝廷没抓那么紧了咱们再出来,到时候暗舞阁应该已经被那些官兵搅得七零八落的不成气候了。”红袖一笑,“到时候咱们姐妹再联手出江湖,如何?”

“姐姐这主意好。”红霜拍手笑道,“对了,那颜芷兰怎么办?救不救她?”

“她还等着咱们救?早跑了,你不知道?”红袖颇有些不解地看向红霜,“当初这消息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绘颜不是还呆在倚红楼么,万一被查到了怎么办?”

“你呀,还真被骗过去了。”红袖敲了一下她的头,“怕是连绘颜自己都不知道她一直在替朱砂背这黑锅,朱砂才是颜芷兰,你不是早告诉我倚红楼的朱砂突然不见了的消息了么,她早给自己想好后路了,哪轮得到我们多事?”

“修篁一直没跟我挑明,我还真以为绘颜是颜芷兰呢。”红霜这才恍然,“难怪朱砂要跑,对了,你不是要看这个么。”说着,从包袱里抽出那两个画卷,“这几天你一直在外面打听消息,就忘了给你看这个。”

“倒是呢,你不说我也想不起来。”红袖笑着接过。

两幅画上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山谷,百花齐放,蝴蝶翩跹,谷中一棵大榕树枝繁叶茂,只是树下站着的人却是不同,一幅里一个身着层层黑纱的女子倚树而立,面容绝美如仙,正是流裳,而另一幅却是一个素衣银发的男子,面容清朗,身长玉立,出了发色不对,其他地方却是与七王爷修篁一模一样,两人身边似乎都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两幅画的?这地方倒也好看。”看毕,红袖仍将两幅画卷好,又交给红霜。

“一幅是上次修篁派我去倚红楼找流裳时流裳托我交给修篁的,被我给扣下了,另外一幅是修篁自己画的,本来是藏在书房的暗格里,他以为隐秘,可我早就知道了,本来是想走的时候带着这两幅画的,一来是气气流裳,二来也给自己留个纪念,后来想想觉得实在是没必要,都不喜欢他了,留着这个干什么?本来是想当面还他的,不想她又去了皇宫了,所以我才要去皇宫打算看看,他要没死呢,我就把这还他,结果他偏又死了,姐姐,你说这人倒不倒霉?”红霜一边把画收起来,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

“倒是挺倒霉的。”红袖也笑道,“不过既然他们两人都画了同一个地方,说不准还真有这么个地儿,不如我们去那里避避也好。”

“还是姐姐想得周到。”红霜一听大为感兴趣,“反正也没什么事,找到那个地方去住他个两三年才叫好呢。”

红袖含笑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子,有些东西,她不知道便罢了,反正都已经完了,不必再提,一夹马肚,二人绝尘而去。

雪域里,突然传来狼王啸月失踪的消息,千翼和寒刃派了大量的探子来中原也没能找到啸月,最后只得作罢,一个神秘的白衣的男子凭空出现在狼族中,一头银发微微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一手光刀纵横无敌,很快就夺了新任狼王的位置,只是他终日戴着一个白银面具,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真面目,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千翼差点一声王脱口而出,可是,他说他不是,他不是啸月,尽管他的神态动作无一不酷似啸月,但他不承认,他说他叫月殇。

很快雪域里就有了新的传说,纷纷扬扬,犹如大风刮起的雪尘,细细密密却无处不在,说的全是新任的狼王月殇,他不近女色,手段残酷比之啸月有过之而无不及,终日戴着白银的面具,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模样,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有一次,寒刃长老在夜半时分,看到他站在雪地里,仰头看着天上一轮满月,孤身一人,身影寂寞孤单,手中紧紧抓着一套薄如蝉翼的轻纱,那件轻纱,寒刃认得,是当年啸月初识织银时送给她的见面礼,用天山上雪蚕吐出的冰丝织就而成,柔韧轻软,是世间绝少的珍宝,织银接下后就一直穿在身上,始终不曾脱下来过。

寒刃心头微微泛起一股冰凉,暗叹一声,没有惊动月殇,寒刃悄然离开,那天晚上看到的事,寒刃没有对别人说起过,那是秘密,永远的秘密。

冥界,三生石畔,彼岸花丛中,两只蝴蝶的虚灵正一上一下飞舞追逐着,一黑一白,大如团扇,本来彼岸花已是开得绚烂已极,再加上这两只蝴蝶,于灿烂之中又添了不少灵动,一人站在奈何桥上负手含笑看着花丛,神色间颇为满意。

“陛下,您这又是何必?彼岸花又不需要蝴蝶。”另一人走到男子身边,躬身行礼。

“这你就不懂了,幽火。”被唤作陛下的男子正是冥王,“它们本是当年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后留下来的子孙,那二人心中恨意无法消除,故留了个诅咒在它们后代身上,其后代的结局必与他们一样,阴阳两隔,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如此一来他二人的虚灵留于彼岸花中,自是无法转世投胎,这咒也算是破了,再者,它们既身为蝴蝶,留在花丛又有什么不好了?”冥王最后看了一眼彼岸花,转身往回走,“况且我一直就觉得彼岸花美则美矣,只是少了点生气,现在添了它们,岂不十全十美了?”

是倒是,只是你又何必特地用黄泉里浸满了弱水的黑土来造她?又何必让她喝下了大半的孟婆汤?又何必把他的面貌改得和上一世一模一样?幽火看着冥王的背影,心下不禁有些黯然,怕你还是为彼岸花增色之心多,破那诅咒之心少罢。

皇宫,内院。

“皇上,还不休息么?都这么晚了,明天朝中又是一大堆的事儿,皇上也该保重龙体才是。”皇后从宫女手中接过茶,亲自捧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