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常驻在这里,没回过家吗?”

大汉停住脚步,不耐烦地看向沈栀清:“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沈栀清环着胳膊,朝壮汉眨了眨眼睛:“对你比较好奇。”

大汉看着沈栀清,先是一愣,而后眉头微微皱起:“你怎么跟刚刚在刘经理面前不一样?”

“我不是在刘经理面前不一样,我是在你面前不一样。”沈栀清莞尔一笑,她的手往上指了指,“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在上面工作的。上面的工作是干什么的,还需要我详细说说吗?”

大汉回过头,没有理会她,只是后耳根子微微发红,果然,从上面那种地方下来的女人果然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好啦,不逗你了。今年不是跨年吗,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过家了,有点想家了,就想找人聊聊。没关系,你不说话也行,我就单纯地想倾诉一下。”

看大汉依旧不为所动,沈栀清继续道:“几年前,我的父母都健在,我们那里跨年的时候跟过年一样热闹,傍晚我跟我妈一起去菜场买菜然后回家做饭。那时父亲工作很忙,我妈每次都会熬完最后一道鲫鱼汤,和我一起看着电视等我爸下班回家。”

“其实我没有看元旦晚会的习惯,每次吃完晚饭后我会约上朋友一起去外面逛逛。我们那里也有一道大江,没有望京的江恢弘壮阔,不过夜幕降临时,江边却比望京还要热闹。”

“我们那里的空气质量一直很好,白天晴空万里,夜晚还能看见满天星光,所以没有严苛的禁烟政策。每当重要节日,江边都会有很多放烟花的人。”

“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大学,有一个关系十分要好的学长,他是个闷葫芦,我们对彼此的心意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是这层关系谁都没有捅破。直到有一年跨年,闷葫芦开窍了,他组织他的兄弟和我的朋友包揽下江边的一小块地方。那天烟花绽放最盛的那片天空下面,是他给我表白的地方。”

“不过现在呢。”沈栀清无奈一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爱的、爱她的最终没有一个留在她身旁;她恨的、恨她的倒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大汉听完沈栀清的话后突然有些动容,他之前一直对在上面工作的那些女人有偏见,虽然她们在明地里工作,但他一直以为这不比他们在这阴暗地下的工作强上多少。

但现在看来,或许也都是可怜人。

“我从小就是孤儿,没有家人,后来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才在刘经理手下工作的。”大汉缓缓开口。

见大汉终于松口了,沈栀清抓准时机,继续询问道:“你们难道就一直在这地底下待着吗?刘经理也不让你们出去晒晒太阳?”

“我们每过一段时间会换一次班,跟那些赌客一样。”

沈栀清有些奇怪:“赌客也要换班?这一大批人就这么换出去,暴露了行踪怎么办?”

“一切都是由刘经理亲自安排的,自然密不透风。”

刘经理亲自安排……估计这个人应该也不知道是怎么转移这些赌客的吧。

地下赌场那么多人,又是管理又是安保又是赌客,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出入口,肯定还有其他地方能够进入。

“不过我有点好奇,既然这一切做的都这么密不透风,那新的赌客都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们总不能只逮着同一批羊薅吧?”

“上层的信息流动,肯定是普通人触及不到的。”

“上层?”

普通人触及不到,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今天看到的那些人,多多少少,要么家里有实力,要么就是他们自己本身有点实力。”

壮汉顿了顿,他觉得这样说沈栀清或许不明白,于是又道:“你听说过国外有个邪教叫安雅会吗?虽然是邪教,但传说中能够进那个邪教的人都是国外各领域的顶级大佬,普通人根本没资格。我们这地方也一样,普通人对我们而言没什么利用价值,所以他们根本进不来这地方。”

沈栀清不解:“为什么?”

自己和家里有实力,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赌?

而且一个违规赌场,不就是吃人肉吸人血的地方吗,要什么利用价值。

“这个问题你问我没用,你要想知道答案,或许得亲自去问刘经理或者魏经理。”

两人说着说着,很快就走到了外面。

时间已经很晚了,黑蓝的天空没有半点星光,只有月明夜冷。

临别前,沈栀清回头问道:“一次告诉我这么多,你就不害怕我心怀不轨?”

大汉耸耸肩,无所谓道:“如果只是告诉你这些就能毁了玖皇,警察早就把这地方端了上百次了。”

……

回到住处,沈栀清想要拿出纸笔把今天走过的通道给画出来。

走了两遍,她早已把地下甬道的布局牢记在心中。

但是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拿出手机,在备忘录在上面画了下来截图放进了隐藏相册。

她害怕这房间里安装了隐藏式摄像头。

临睡前,沈栀清想到今天祁珩给她打来的那个电话,他在当时似乎很清楚自己的境遇。

她又联系起大汉跟她说的那些……

难不成祁珩早就知道玖皇地下赌场的这些事情了?又或许他根本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渐渐地一个最坏的念头浮现在沈栀清的脑海中。

她决定等早上给祁珩打电话试探试探。

可是清晨来临,祁珩的电话居然打不通了。

她不想见他的时候他阴魂不散,怎么她好不容易主动找他一次,他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拨号键按下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打不通,一直打不通。

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了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