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沈栀清揉了揉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又捂嘴打了个哈欠:“本来已经睡着了,起来上厕所。”
昏暗的灯光下,小栀清模糊地看见沈护国破掉的衣裳和胳膊上还在渗血的刀伤,原本昏沉的脑袋立刻清醒过来。
想到屋里的母亲还正在抱着刚出生的妹妹安睡,小栀清不愿吵到她们,于是轻手轻脚地拿来了酒精碘伏为沈护国处理伤口。
沈护国常年在外执行任务,回家时身上时常带着伤,所以沈栀清从小就能熟练地处理简单的创伤。
小栀清坐在小板凳上,一边为沈护国处理伤口,一边不解地询问道:
“爸爸,你为什么要当警察呀?”
沈护国:“嗯?清清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沈栀清:“爸爸每次执行任务都会受伤,连妈妈做的晚饭都吃不上。明明做警察这么辛苦,为什么不换一个轻松一点的职业呢?”
闻言,沈护国忽地笑了出声:
“清清,如果爸爸不做警察,那坏人谁来抓呢?爷爷奶奶给爸爸取名叫护国,就是希望爸爸能够保卫国家,守护人民。”
小栀清懵懵懂懂地看向沈护国:“可是坏人那么多,爸爸一个人怎么能够抓得完呢?”
“清清,黑夜总会过去,有阳光照进来的地方,黑暗一定就会被驱散,坏人一定无处躲藏。哪怕爸爸一个人抓不完,可还有赵明叔叔,还有千千万万个警察和正义人士去守护我们国家的正义。”
“哦~”小栀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嘴中喃喃着,“有光照进来的地方,坏人一定无处躲藏……”
沈护国温柔地揉了揉小栀清的脑袋:“爸爸和清清讲了这么多,清清还没有告诉爸爸自己长大之后想做什么呢。”
小栀清小手抵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
“爸爸是警察抓坏人,那我要当一个记者,把那些坏人做的坏事都报道出来,让大家都知道,让大家用口水把那群坏人淹死。”
沈护国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等清清长大了,爸爸和清清一起,把那些坏人都揪出来。”
小栀清小手叉腰,扬起下巴:“让那群坏蛋被揭露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
模糊的梦境支离破碎,沈栀清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她撑起酸痛不已的身躯,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看着自己露出肌肤上暗红的痕迹,才知道一切都不是梦境。
祁珩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制裁,还找到了她,羞辱她一番后,又把她囚禁了起来。
想到自己昨天经历的一切,沈栀清恨不得把牙咬碎,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
曾经伪装起的坚固盔甲被击碎,巨大的痛苦笼罩,她却再也无力反击。
她身后坚挺的后盾一个个被拨开离去,正剩下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她。
可她明明清楚地记得当初祁承安给她的那一沓资料里,有祁珩负责项目的财务疏漏和贪污记录。
可为什么最后被抓起来的人是祁封?难不成祁珩早就料到了祁承安的动作,派人在上面做了手脚,只是他没有料到祁承安会利用自己将那份资料交到警方手里。
可孙警官和赵明叔叔呢?他们相继离世,难道就只是巧合吗?
还是说这之下隐藏了一个更大的阴谋真相,只是她深处其中,看不清它的全貌罢了。
沈栀清强逼着自己从巨大的痛苦之中抽离出来,她现在必须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在这无尽的深渊之中给自己找到一线生机。
可想到祁珩对自己做的一切,对阿遇做的一切,沈栀清却无法完整地复盘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每一次对那段痛苦记忆的提取重塑,都是忍着痛拔出心口的那把带着尖刺的利剑,再无情地插入。
“他有枪……他从哪儿来的那把枪?”
想到这里,沈栀清一瞬间清醒过来。
那把枪的型号样式有些熟悉。
她在脑海中不停搜索着记忆,终于想起当年在边境跟组织的人潜入邬偌国时,她见过这个型号的枪。
因为其极为特殊的构造,跟国内能够接触了解到的枪支极为不同。
而且沈栀清当时还问了身边的人,这是邬偌国军方才能配备的枪支,祁珩怎么可能会有这东西?
巨大的信息链在脑海中杂乱地交织在一起,很快形成一个清晰地网络。
就在沈栀清快要抓住真相尾巴的那一刻,房间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你醒了。”
祁珩拿着一杯温水进入房内,温柔地递到沈栀清的面前。
“渴了吧,要不要喝点水?”
沈栀清抬眸,嫌厌地看向祁珩,压制已久的火气瞬间涌上心头,抬起手,一个巴掌重重落在他的脸上。
“畜生。”
祁珩的脸上瞬间出现一个血红的巴掌印,手里杯中的温水也撒了一半。
祁珩垂下头,声音嘶哑:“出气了吗?不够解气的话,再打几巴掌。只要是你打的,我都愿意受着。”
她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
“祁珩,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委屈?打你,我都嫌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