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大户人家,里面的规矩肯定也很多,他们要是住招待所也能方便和自在许多。

闻言,谢余泽便道:“我们这边的招待所环境不好,屋里不少的蟑螂老鼠,而且床单被褥什么的也肯定不及家里的干净,你尽管放心在家里住下来,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和我说,这几天我也住在这里。”

赵谢是姻亲,两家属于世家,门当户对,属于知根知底的那种。

谢家距离市区中心很近,和赵家相隔十几公里左右。

好不容易把黎初接回家,他不可能放任黎初住在外头。

不安全是一说,更多地是希望能和她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走在前面的赵子墨见他们迟迟没跟来,脚步顿住,回头看去,恰好听见了谢余泽的声音:“住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赵无霜看得出来黎初有些抵触住在这里,忙说道:“来之前小初她爱人已经帮她订好了住的地方,他们小年轻有自己的想法,来者是客,我们就尊重她的想法吧!”

黎初朝她投去感谢的眼神,如果可以她想带着赵姨一起住招待所。

谢余泽见赵无霜也支持黎初,怕惹黎初不高兴,便妥协道:“小姨说的是,那舅舅你们先去见外婆,我送黎初姑娘他们去招待所。”

赵子墨脸色微沉,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偏厅是用餐的地方,赵家人烟稀少,赵父早已亡故,家中仅有赵母和赵子墨与其妻、子一同居住。

赵无霜一踏入赵家的大门起,就仿佛有什么枷锁困住了她的灵魂与躯体。

她走到赵母的身边,声音中透着恭顺,“母亲。”

赵母年近八旬,虽说这次是给她做八十岁大寿,但在他们这边,都是七十九岁就做寿。

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的老妇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齐地挽在脑后。

一双已经浑浊的眼睛却依旧炯炯有神,透着和善与雍容,高挺的鼻梁,线条优美,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但不难看出,年轻时她一定是个美人儿。

看见幺女归家,她露出慈祥的笑,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高贵典雅的气质,就像是从历史伸出走出来的贵族当家主母一样。

“回来就好,瘦了不少,真是苦了你了。”

赵无霜摇了摇头,正欲开口,身后便传来哥哥赵子墨夹枪带棒的嘲讽声,“有福不享,非要去吃苦,谁拦得住?苦也是活该。”

迄今为止,他还是对于小妹远嫁的事耿耿于怀。

“行了,你说这些干什么?”

赵母瞥了儿子一眼,“好了,饭菜都凉了,先吃饭吧!”

赵无霜垂下眸子,眼底划过一抹晦涩,任由母亲拉着坐在她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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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招待所的路上,没了赵子墨,车内的气氛也好了许多。

徐承安叽叽喳喳地和黎初说等寿宴忙完要和她去哪里玩。

谢余泽插话道:“苏市我基本都熟悉,到时候我带你们去。”

“谢先生你工作不忙吗?”

黎初很明显地婉拒了。

谢余泽轻笑,故作没听懂,“还好,黎姑娘是在关心我忙不过来吗?”

黎初嘴角微抽,皮笑肉不笑道:“那倒没有,于公来说,你只是我的顾客,于私而言,我们并不熟,所以还是保持必要的距离为好,你说呢?”

谢余泽反应也很快,不卑不吭道:“人与人之间都是从不熟到相熟,黎姑娘没必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吧,我没有恶意,只是想交你这个朋友。”

“你我云泥之别,我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不属于我的圈子我不想硬挤。”

黎初很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谢余泽怔了怔,显然明白自己有些太激进了,以至于让黎初有了反感。

他以退为进,说道:“人与人都是平等且独特的存在,我交朋友看的是眼缘和真心,今天的事是我唐突了,没有考虑周全。”

“本来是想着你们住在我外婆家那边,寿宴上的事也方便沟通,不过既然你们有自己的安排,我肯定是尊重你们,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你们尽管开口,不用跟我客气。”

黎初原本心里头就有些不满,谢余泽没有提前跟自己商量,就擅自把他们往赵家带。

可现在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黎初也不好再怪他什么了。

徐承安从未见过这样谢余泽这种人,给人一种一拳打在棉花的感觉。

到了招待所,下车的时候,徐承安先提着一部分行李进去了,黎初在门口没急着走。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赵姨在赵家的处境,虽然我是个外人,但赵姨疼我,我也必须为她说句公道话,有些事情涉及到赵家,你都应该提前跟她说清楚,而不是等事情发生了再让她措手不及。”

原本赵无霜的计划是先把黎初他们送到招待所,然后再和谢余泽回赵家看母亲的。

她内心是不愿意住在赵家的,但她作为赵家的女儿,回娘家不住家里会被外人指指点点。

母亲的寿宴将近,她不能让赵家丢了颜面。

可今天赵子墨会去接他们这件事,谢余泽完全是擅自做主的,甚至还没有跟赵无霜提前打通气。

说完这些话,黎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余泽原本还想送她回房间的,一下子被批得无地自容了。

他不是不知道小姨和舅舅的关系很僵,可他自私地想把黎初带回赵家,想带给外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