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御书房外传到室内,桌案后皇帝在批着奏折,旁边香炉里龙涎香弥漫开淡淡的白烟,给他眉眼蒙上一点朦胧之意。
……大臣们痛心疾首的声音,听的小少爷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懒得下去找顾淮瑜麻烦,便用赤裸的系着红线金玲的足,踹了踹边儿上的顾景策。
忍不住三连问:“我何时说要娶你们了?就让他们这么跪着?万一想不开撞了柱子怎么办。”
小少爷越说眉心越皱,不厌其烦地啧一声,他可没那么大的野心,还想娶皇帝娶将军。
顾景策坐在榻边,被不轻不重踹了几脚也不生气,给唐棠剥个坚果塞进他的嘴里,看他皱着眉咬住坚果吃掉,才道:“就是要让他们接受不了,这样一来,到时各退一步就容易了。”
小少爷是男子,男子封后谈何容易,更不用提大将军和皇帝都不想退让,便唯有勉强同意三人一起,让小少爷当他们的妻。
虽然他们不怕流言,但却不想让他们的小少爷背上祸水,妖妃等桃色名声,不想让天下人提起他时,和那些宫女一样不屑。
这是他们放在心尖上的人。
圣旨一下,天下人都知道帝王将军放下身份,自荐枕席向一人求嫁,无论在如何荒谬,其余人在提起小少爷,都不会是轻视的态度……
御书房内温暖如春,皇帝在批着奏折,小少爷躺在榻上,吃着将军剥开的坚果仁,这是三人相处时在平常不过的画面……
不同于屋内的温馨,外面百官痛心疾首的声音连绵不断,皇帝终于放下朱笔,叫宫人给他们倒热茶,在搬上几个火盆,别冻着各位大臣。
宫人们应声退下。
翌日,皇帝和大将军求嫁小少爷的事犹如蝗虫过境一般传了出去,那些等着看唐棠好戏的官宦子弟,个个惊的说不出话,听说还气病了一个。
大臣们惹了一肚子气,本想用告老还乡,或者称病不上早朝来威胁皇帝收回旨意,但他们在宫中得到风声说……当初顾家双子谁当皇帝竟是抽签抽出来的!他们谁也不想当皇帝。
经历过隆裕帝这位君,大臣深知一名贤德的君王有多重要,何况大将军手握重兵,新帝又勤勉于政务,英明神武,若是惹急了,二人扔下孟国的烂摊子跑了,再来一个隆裕帝,那可如何是好?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啊!
但……但新帝和将军共侍一夫,甚至为一人不在选妃,纳妾,这简直是荒唐至极!!
正当他们纠结不已之时,新帝带着礼物来各家探病,颇为无奈的说小少爷不忍看君臣离心,国家动荡,自愿下嫁给他们。
老臣们无一不心喜,他们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为新帝的关怀而感动,且连带对劝阻新帝的唐家小少爷,也没有那么深的芥蒂了。甚至在听新帝说这小少爷原先还不是自愿,是他和将军强迫的时,更是唏嘘不已,不知怎么说新帝是好。
而新帝的礼贤下士,体恤朝臣,也被天下人瞧在眼中。
傍晚,繁星点缀夜幕。烛火通明的永乐宫大门紧闭,将顾家双子一起关在了寒冷的夜色中。
顾淮瑜/顾景策:“……”
兄弟俩一个皇帝,一个将军,很没有面子地被小妻子关在门外,只好在冷风中,低低认错。
“主人,我们知错了,昨夜不该那么没有节制……外面好冷,求主人可怜,让我们进去罢。”
皇帝一手扶着插锁的门,低声哄着,但里面的人铁了心,就是不放精力旺盛的疯狗们进来。
见软的没有用,顾景策眉梢微微一挑,人模狗样的叹气:“……我们两个昨夜委实不该那么用力,弄得主人的腿都合不拢,那处也肿的厉害,也不该在主人哭喘着说不……”
他越说越暧昧,越说越放肆,里面的人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打开了门。
暖黄烛火倾斜,勾画出门口人的轮廓。小少爷穿着单薄寝衣,摘掉金冠后墨发散落,柔柔顺顺披在身后,唇红齿白的好颜色。此刻双手把着门两边,漂亮的眸怒火燃烧,狠狠瞪着门外的双生子。
叫顾家双子心中一热。
顾景策的调戏蓦然停住,他笑着走到唐棠跟前弯下腰,将赤足的小少爷一把抱起,低头在他柔顺的发丝上亲了亲,才大步走进永乐宫,而小少爷挂在他身上,气急败坏说他不知羞。
烛火温暖,笑声和羞臊抱怨钩织成平淡又温馨的场景,顾淮瑜眸中染笑,抬腿跟上了他们。
……屋内,小少爷进了被窝,迅速将自己缩起来,留给二人生气的背影。
顾淮瑜瞧着他的神色温柔,低笑了一声,想要过去将他搂起来哄。小少爷察觉他的心思,一声不吭往里挪了挪,连头发丝都透着气愤。
顾家双子眸中笑意更深,好声好气哄着小少爷,见他还是不搭理人,只好说了他感兴趣的事。
比如他那个哥哥。
他们造反那日,唐宁知泄露唐棠要逃跑,大义凛然地说唐棠该为自己的错事负责,生生将亲父气吐血,在外界名声一落千丈。
新帝登基,广开科举,天下秀才皆往皇城中来,熙熙攘攘的讨论学文,各大诗会雪花儿一样。
一次,唐宁知去参加诗会,想借着这场诗会造势挽回他外界的名声,当场做了几首好诗,引得众人啧啧称奇时,有位鲁城的学子跳出来,指出这诗是他盗的……
小少爷听得入了迷,悄悄支棱着耳朵,幸灾乐祸地哼哼两声。
瞧着他这娇憨的模样,顾淮瑜和顾景策忍不住笑了笑,继续说唐宁知自然不认,但由不得他不认,那学子当即掏出本书,书上面记录了无数诗词,“水调歌头”“卜算子·咏梅”,都在其中。
但署名却另有其人。
他们当场对质,唐宁知吓得浑身冷汗,不知为何做不出诗,磕磕巴巴说出一个,那本书上便能找出一个,狼狈的被主人家“请”了出去,流言传的飞快,唐家的神童也成了笑话。
小少爷全身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头听闲话,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叫顾家双子心中柔软。
没告诉他们的小少爷,当初唐姨娘下毒,他们不信没有此人插手,本想得空了就送他去见阎王,但如今出了这种可喜可贺的事,便想着让他多活上几日,多享受几日这天下众书生的唾弃。
再来去要他的命。
小少爷听着听着,眼皮逐渐沉重,没多久便彻底合上,呼吸均匀地熟睡了过去。
顾淮瑜和顾景策收了声,前者起身,去前厅熄灭烛火,后者脱衣上床,将他搂紧自己怀中,小少爷闭着眼“唔”一声,坏脾气的呓语了句,随后被男人抚后背的动作给安抚下来了。
他把头埋进顾景策的胸膛,眉头隐隐舒展,一手摸着人家饱满的胸,呼吸浅浅地睡过去。
顾淮瑜熄了外间烛火,脚步极轻地走到里间,他脱掉衣衫后上床,放下床两边的床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