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等章齐一上午的生态摄影课都结束了,温颂年还剩下三分之一杯的奶茶没有喝完。
绕到食堂跟寝室三人一起吃完午饭之后,温颂年又抱着奶茶回了寝室。
“什么东西!”舒一帆忽然叫了起来。
温颂年的视线扫了一圈宿舍:“什么啊?”
“虫子。”段景琛解释,“在舒一帆的椅子旁边。”
沈斯推测:“应该是今天上午舒一帆忘记关阳台门飞进来的。”
“它还会飞!?”温颂年瞳孔地震。
温颂年这边刚说完话,虫子那边就跟想自我证明一样扑腾着飞起来,落到了寝室靠阳台方向的走道中间。
舒一帆和沈斯见状,各自拿起寝室门后的扫帚和畚斗想要把虫子赶走。
段景琛看着已经默默退到隔壁寝室门口的温颂年:“学长,你该不会是害怕虫……”
“住口!”温颂年猛地抬头。
段景琛适时地止住了话头。
可他的心里却没忍住疑惑,按理说坐落在山上的白凤观里应该会更经常碰到虫子才对。
“学长。”段景琛的脑海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你后来没留在白凤观,该不会也是因为害怕……”
“不准说!”温颂年连吸到一半的芋泥都顾不上了。
段景琛见状,顿时心下了然。
但他很快又觉察到了另一件事:“那学长你明明不擅长跟别人相处,最后却还是放弃一个人住一间宿舍,选择转寝的原因……”
“段景琛!”温颂年瞬间炸毛,“我生气了!”
段景琛看着温颂年逐渐泛红的耳廓,不由得轻笑出声。
他偏头看向别处,给温颂年留足了羞愤的余地:“好,不说了。”
第29章
段景琛几乎没见过谁用“我生气了”来威胁别人。
但他最近似乎已经可以从温颂年的恼羞成怒里,分清对方究竟是怒多一点还是羞多一些了。
“学长。”段景琛忽然想起来问,“那你之前的生态摄影课是拍昆虫标本还是拍蘑菇?”
温颂年垂着脑袋吸了一口奶茶:“拍臭虫子。”
段景琛哭笑不得,学长这句言语间的小情绪显然已经要溢出来了。
但段景琛一开始还以为温颂年拍得会是蘑菇。
就他这段时间观察到的来看,温颂年说话做事总是习惯以自己的主观意愿为先,而且绝大多情况下也并不在意外人怎么审视他。
段景琛之前不是没有疑惑过,温颂年在最开始转交情书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跟自己说明白写情书的人不是他。
但后来段景琛在试着按温颂年的行为逻辑把事情又想了一遍。
或许温颂年早在答应女生转交那封信之前,他心中的强烈倾向就是不愿意掺和进这件事情里。
于是不管寝室的三个人再怎么误会,温颂年当时也只是想着尽快结束话题。
不然凭舒一帆的那股八卦劲,他高低要去追着温颂年问那个女生好不好看、什么系的、你知道是谁吗……
所以刚才在课上的时候段景琛其实就觉得不对劲了。
按照温颂年的性格,如果他怕虫子应该第一时间举手跟老师把这件事说明白才对。
结果温颂年不仅刚才没说,就连去年的生态摄影课拍得都是昆虫标本。
“学长。”段景琛问得直接,“那你去年的生态摄影课上,为什么没跟老师说自己怕虫子呢?”
段景琛现在与温颂年的相处之道就是彻底放弃自己的弯弯绕绕,想问的事情会直接问出口,就跟之前两个人出去拍胶卷照片,他问温颂年为什么想刮彩票、为什么要坐商场小火车一样。
段景琛发现,只要你能以坦荡的姿态面对温颂年,温颂年就会意外地以一种远低于常人的防备心,把他心里的许多想法直接告诉你。
“我说了。”温颂年眉头微皱,“但是因为蘑菇和虫子的拍摄难度相差太大,老师以为我是想偷懒,然后就把我劈头盖脸地教育了一顿,说男生要有阳刚之气有什么好怕虫子的,听得我烦死了。”
温颂年偷偷瞟了一眼段景琛,见他的脸上也开始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便索性把自己的事情一箩筐全都说出来了。
说聂亦当时也有帮他找当时的班长,想问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再去跟老师再交涉一下,但对方大概也不太想为别人的事情在老师面前讨嫌吧,总之这件事情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中影大学专业课的评分都是由任课老师一手裁决的,所以温颂年当时只能硬着头皮去拍昆虫标本,最后拍出来的图片效果自然也不尽如人意。
原本聂亦还想着把自己拍的昆虫照片分一点给温颂年交作业。
但温颂年觉得那些明明就不是他的照片,没有必要在自我欺瞒之后再去骗别人。
“那段时间刚好又撞上我被辅导员叫去解释性骚扰的事情,本身整个人的状态就很差,去年那个老师的作业又都在拍虫子……”温颂年支支吾吾,“反正最后这门课我就挂科了。”
温颂年的言语间难得冒出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抱怨:“我觉得怕不怕虫子跟性别也没什么关系啊……”
“嗯,是那个老师的话有问题。”段景琛用一种极为笃定的口吻告诉温颂年,“怕不怕虫子跟性别无关,你是对的。”
温颂年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对吧!”
也是在这一刻,段景琛才后知后觉地彻底意识到,温颂年不易被外人接近的孤僻,简直是他柔软内里再好不过的保护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