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校方的解决办法更是简单粗暴,只当做是一起恶作剧,让人道完歉后便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估计也正是因为这样,当时正处于大一摄影系外出实践周的段景琛才会被一直蒙在鼓里。
沈斯迟疑道:“可是学长,你当时的声誉……?”
“一片狼藉。”温颂年言语直接。
学生们自然都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才会联合起来找到辅导员,期间学生们对朋友的诉苦与抱怨早就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
哪怕大家后期都有心帮温颂年说话,但澄清的速度也远远追不上小道消息添油加醋的传播。
温颂年从来就没有接受过道歉,他的诉求一直都是给那个傻逼记处分。
所以事情既然被压下去了,温颂年就去找学校闹。
闹到最后,坐在办公室的中年男人却对他侃侃而谈――
说学校的羽毛来之不易后者要爱惜,这种事情传出去是会闹笑话的、说人家都大四了,找工作也不容易,其实也没造成多大的影响、甚至还搬出现在是互联网时代的说辞,说这些八卦一下就过去了,很多东西都是你自己的心理问题……
舒一帆听完温颂年的这番叙述后当即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想到学校的领导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嘴脸。
温颂年解释:“那个傻逼是领导的大外甥。”
“哦,怪不得。”舒一帆呐呐道。
段景琛不信温颂年会在占理的情况下,因为这种烂到没边的说辞选择忍耐:“那学长你当时的反应是什么?”
温颂年当时对那一大段劝告的评价是:狗叫。
然后他就当着领导的面直接拨通了报警电话。
“不愧是你……”三个人齐声发出了一句感叹。
但名誉权受损的边界本来就暧昧,即便到了警察局,警察们也都倾向于私下协商和解。
而姑且充当起温颂年监护人一职的辅导员和班主任,心里其实也都清楚这件事情是学校处理不当。
可他们更明白,自己没有当着领导的面去做那个出头鸟的必要,这么争下去指不定温颂年也会吃亏,所以轮番给温颂年做思想工作。
那天,第一个冲进警局帮温颂年说话的是季馨晚。
“连公平公正都做不到还谈什么爱惜羽毛!”季馨晚一点都不在怕的,她光指着领导的鼻子骂,“就冲你这个假公济私的爱惜方式,我们中影不如趁早完蛋!”
季馨晚伸手指着好友:“他,温颂年。”
被点到名字的人乖巧地眨了眨眼睛。
“在网络上光一个平台就有超过两百万的活跃粉丝,接近十七个亿的文章浏览数,随便发条‘今天天气真好’的博文能干翻学校官方公众号三年不止的网络数据总和。”
“如果他把你在其位谋私利袒护亲戚的事情在网络上彻底闹大,”季馨晚随即反问面前的中年人,“李主任,你敢保证你自己的工作能一点不受影响?”
听罢,无论是校领导还是辅导员和班主任,都齐齐向温颂年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温颂年:“……”
实际在BOER只有七十万粉丝数的温颂年,那天也是第一次听说自己有接近十七个亿的文章浏览量。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季馨晚跟打机关枪一样的笃定口吻真的唬住了所有人。
而此刻的温颂年更是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拿起手机就是一副准备可以自证的坦然模样。
“我妈妈在国清律师事务所工作。”聂亦晚到一步,他适时地将一张卡片往几位大人的眼前推,“虽然事情应该不至于闹那么大,但这里是她的名片。”
国清律师事务所是北淮市所有顶尖律师的汇集处,里面的每一个人说出去都拥有数不清的名头和响当当的战绩。
相较于“名誉权受损”的这件事件本身,要是请出一个国清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来打官司那完全就是大材小用了。
于是乎,温颂年之前提出来的处分要求,便瞬间显得无足轻重了起来。
“最终那个傻逼被记了大过,而且是直到毕业都不允许被撤销的那种。”温颂年隐去自己写文的要素,把事情跟面前的三个人讲了个大概。
舒一帆听得投入,跳起来又是叫好又是骂人的。
而沈斯却是没忍住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当面跟校领导拍桌子叫板这种事情,自己恐怕再读多少年的书也不敢去做。
没有勇气是其一,但更大的原因还是没有能与上位者谈判的资本。
沈斯心想怪不得这三个人能成为朋友,原来本质上都是一类人啊……
虽然温颂年很不想承认,但他当时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事件余韵的影响。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温颂年也会忍不住去想这出闹剧里是不是还有自己的过错。
如果他的性格不那么孤僻,是能跟很多人打成一片的那种,或许这起低劣的冒名骚扰从一开始就会被揭穿。
后来,温颂年的学业成绩下滑,生态摄影、摄像非编、影像题材调查方法、摄影艺术表现等课程通通挂科,精神压力骤增。
饶是有季馨晚和聂亦的出言安慰,但源源不断的迷茫与焦虑也仍然在不知不觉间侵蚀着温颂年的内心,他脑海里紧绷着的弦更是有种随时会断掉的既视感。
温颂年后来想通过向学校递交休学申请来调整自己的状态,但最终却因为缺乏如严重疾病、家庭原因等正当理由被驳回了。
而这个结果几乎也成为了他后续旷课的导火索。
“对不起学长。”舒一帆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我之前还一直以为你暗恋班长……”
说到这个温颂年就来气:“蠢货!”
“也没有太蠢吧。”舒一帆小声狡辩,“我上学期的世界摄影史的考试成绩全班第一,连班长都没考过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