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千真万确。”

听了这话,谢澜恋恋不舍放下那衣角,忽地勾起薄唇道,“那你要如何叫我信你?”

谢兰莹抖若筛糠,“小女……愿拿自己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

谁知闻言,那青色身影竟是摇摇头,便漠然转身,惋惜般一叹,

“你怕是说错了罢?此等大事,不拿全支性命发誓,哪能当真?罢了,我便当作你发了这誓了。”

说罢,他转向一旁噤声众人,还好似觉着有理般念着,“只是,如此说来,这事倒的确似是真的。婚前私会他人,谋害亲妹……倒的确是有失风范。”

听了这话,谢兰莹登时觉着本已摔落成泥的心再度被吊了起来。

她便知道国公果真还是在意那两件事的!

“只是……冯曜?”

话中机锋一转,复而平淡无比开口时,谢澜分明身着如竹青衣,却莫名叫人觉着他身上是阎罗般黑袍,“冯曜……兴庆伯,京中何曾有过这么两号人?”

如是缓而又缓道着,他轻微一笑,“至于……人证?世人皆道人言可畏,我竟不知人言何时做得了证了?”

……什么?

众人闻言,先是一惊,再是浑身打战。

凡是女子,谁人不知兴庆伯与其嫡子恶行,何况国公?他如何能不知他们何许人也?只是……她们这些混迹后院的,哪能不懂他是何意思?

国公这是要保贺三姑娘?

纵使方才她妹妹道,她同人幽会,姨娘还是个杀了人的?

心中思绪翻涌扑腾,众人以复杂眼神再度投向贺文茵。

可女孩已然被谢澜踱步间挡至了身后,她们只能瞧见那与国公衣衫同色的披风在风中微微打着卷,露出其上小巧兔毛滚边来。

但那侧,早已顾不上众人劳什子目光,月疏正轻摇着贺文茵纤细小臂,红着眼圈唤她。

“姑娘,姑娘,有没有好些?”

“方才国公身侧那侍从叫我告诉姑娘,道那糖吃了当真会舒服些。”

“姑娘要不吃吃试试吧?”

“没事姑娘,没事,没事……我看国公意思是要护着你呢。不要害怕。”

闻言,贺文茵僵硬一笑,费力从衣袖中摸出那颗不大的,还残留着些许松香的糖来。

她此刻心中连着胃里翻江倒海,本不欲吃。谁知,这糖纸外头那侧竟是被拿碳笔画了个近来流行的,小人书般的歪歪扭扭小笑脸。叫她看了心中莫名触动,竟有了点试试看的念头。

于是,她抖着将那糖纸剥开。

这梅子糖闻着便带有一股清香,入口更是没有外头糖的腻与过分酸,反而是吃了生梅子一般清甜微酸,恰到好处,叫人觉着浑身清爽,郁结确实稍有缓解。

感受着奇妙甜味逐渐将僵直四肢唤醒,贺文茵默默瞧了一眼手中糖纸。

其上没有任何铺子的印记,只有那丑得莫名的笑脸。糖上也未曾印着什么,仅是将将做成了方便她入口的大小想必也是国公府上厨娘的手艺了。

谢澜是如何知道她这状况的?

他又究竟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

还有,他为何要信自己?

脑内仍是乱成一团,贺文茵再度迷茫看向谢澜。对方身着青衣,长身玉立,昂贵衣料的衣袖被她方才攥得皱皱巴巴,甚至还染上了些墨印子。

……墨印子?

看向自己方才拽着谢澜的手,贺文茵方才发觉了她来时竟未曾将手洗净。

“……雨眠。”

贺文茵朝一旁雨眠招招手,低声道。

“你瞧这里。”

将目光投去姑娘那时,雨眠先是惊诧,后是哭笑不得。

谁知姑娘的粗心大意反倒成了她清白的证据?

无奈摇摇头,又朝贺文茵一笑,她径直向前,对谢澜行了个礼。随后,她便站了出来,朝着众女眷,不卑不亢朗声道:

“今日姑娘出门出得急,药汁溅在手上,直至方才,姑娘手上都满是药味道。何况姑娘今日出门前手上染了墨汁,此刻都仍有印子。”

“不知四姑娘是何处被推?推的那处定是会有墨色印子与药味,显眼极了,只需一看便知。”

闻言,贺文君浑身一僵,紧接着谢兰莹便近乎要瘫软在地。

她们再清楚不过,贺文茵自始自终碰都没碰过她一下,她身上何来的印子?

偏偏贺文君今日穿的是藕粉的衣裳,只要众人不是眼瞎的,便都能瞧见她身上半分印子也不曾有,甚至连灰都不曾有几粒。

很快,便有人声传了出来。

“贺四姑娘身上……好似没有印子啊?”

“总不能拿手背推人,抑或……用脚罢?可她身上也不曾有鞋印啊?”

“那旁的事……只怕也同她说得不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