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丧仪办得极为隆重,朝廷上下,民间都夸赞陛下大孝,都忘了这么些年太后在庆寿宫闭宫修佛。
命妇也得进宫哭灵。
罗平安托宫人带信,她想给皇后请安。
魏向晚让人引她过来。
两人一身素服,但是眼神明亮,丝毫没有哀伤之意,罗平安要见礼,魏向晚让人扶住,“夫人不必多礼。”
罗平安落座后才道,“如今太后死了,最后的阻碍没有了,我想给三儿和妙珍办阴婚,让他们合墓而葬,族谱上也要记上妙珍的名,这样我就算死也没有顾虑。”
“这是夫人所想,不知道李家老爷是何想法?还有李家的宗亲是否愿意李家的宗祠再多一块牌位?”魏向晚道,她不是要阻拦,只是不想频繁打扰妙珍的安静,现在罗夫人一意孤行要给他们结阴婚合葬,但是等罗夫人死,李家人再把妙珍刨出来扔了,那她接受不了。
“李家有两块祖坟,不入那块属于长房的地。”罗夫人鬓边已经花白,“我的大儿子已经定下来是李家下一代的族长,他很赞同我的决定,还会过继一个孩子给三儿。”
“这样三儿在谱上有续,等我死了,等我儿子死了,再有人来翻不是,也有他的后人站出来维护。”罗夫人道,“我们李家欠妙珍一条命,欠三儿一生体面,这是他们该得的。”
魏向晚沉默片刻后,对小满耳语几句,不多时,小满就捧着一个匣子出来,“这便物归原主了。”
罗平安打开匣子,里头是好友的旧物,三儿和妙珍的定亲之物,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写的地址就是她儿子儿媳妇的埋骨之地。
这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知道儿子埋在哪。
罗平安忍不住潸然泪下,语带哽咽,“妙珍有娘娘这样的好友,是她的一生之幸。”
这个可怜的孩子,幼时丧母,好不容易长大到可以成亲的年纪,眼看着就有好日子了,却又因为这门亲事丧命。
如果不是有魏向晚这个好友,死都死的糊涂。
“夫人不必再介怀,妙珍母亲有你这样的好友,也是她的幸事,你真心疼爱妙珍,这是飞来横祸,不是你的错。”
罗平安走后,魏向晚静坐了片刻,她突然问小满,“早知道不该让杨佩的孩子过继,我想起来就恨,现在也不能迁怒了。”
“娘娘何须迁怒。”小满笑道,“太后临死都想着给长公主过继香火,好有人供奉。”
“嗣孙如今年幼,又对长公主丝毫不熟悉,等到他长大,能记起来年节给三支香就是好事了,太后期许的香火有继肯定是没有的。”
第192章 完结章
太子大婚后三个月,亓肇就召人来说,想南巡。
亓肇当政这么多年来,算的上仁政勤勉,不好大喜功,也不豪奢浪费,这个年岁上想出去玩玩,也很正常。
朝臣们象征性劝诫一番后就开始准备,南巡路线,随行人员,陛下南巡,那必定要让太子留在京中监国,这样留在京中帮忙处理政务的官员也要讲究。
等到万事具备,只等出发时。
太子妃查出有孕。
这是太子妃的头胎,魏向晚要是这时候离京,委实不太放心,就同亓肇说,推迟南巡,“陛下不是一直盼着太孙吗?这太孙在来的路上了,陛下不等着,还要外出,太孙知晓后肯定要哭皇爷爷不疼他。”
“那等着呗。”亓肇知道,魏向晚不想去,这南巡就去不成,“但是咱们得先说好,孩子生了咱们就去,你可别到时候又说等太孙长大到四五岁再一起去,那不用去了。”
“好。”魏向晚笑道。
过后不多久久,二公主府上也传来好消息,这可真就是满宫上下都喜气洋洋。
定昭进宫请安,魏向晚观她神色,没有别人怀孕就她没喜事的郁闷。
“你别担心我,我可不着急。”定昭笑道,“驸马说,舅舅都已经做好准备,让大嫂多生几个,到时候承继两房。”
“那你就顺理成章让大嫂辛苦啊?”魏向晚看着她,“杨太医在你出嫁时给你请的脉,你小时候的亏空早就补上,虽然个子方面没办法,但是生孩子还是不影响。”
“能生自己生,别等着别人给你生。”
定昭吐舌头,“我还想着陪母后南巡呢,这两年肯定不生。”
“又没有法条规定,公主不得出京,你想出去玩,和二郎一起去就是了,还用等我们。”
“那和母后出宫能一样吗?”定昭撒娇。
太子妃怀孕后,魏向晚就免了她的请安,也赐给她工牌,让她母亲能随时进出东宫探望她。
卫长安维持着两三天去一次的频率,“母后关心儿臣,总要亲眼见着儿臣才放心。”
李玄素到东宫来看女儿,关心好身体后,才问,“如今你身上有了,谁伺候太子?”
卫长安低声道自己还和太子睡在一处。
李玄素皱眉,“你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现在是身子贵重,但是你自己不提,非得等到皇后提,太子提?”
卫长安虽然是为了解自己的危局才攀上太子,但是嫁给太子后,太子知情识趣又小意殷勤,小夫妻你侬我侬,甜甜蜜蜜。
她自然也有了小女儿情思,不愿意与人分享太子。
何况她瞧着,皇后娘娘也有几分独宠,应当不会责怪自己吧。
李玄素叹气后说起自己,“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
“我和你爹在成亲前就认识,两人志趣相投,成亲后夫唱妇随,恩爱的不得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你爹没有纳妾,旁人说起来别提多羡慕我。”
“但是后来你也知道了,你爹外派,落地不过三日,就有了妾室,那之后,妾室,妾生子。”李玄素提起丈夫有些怅然,“我刚知道他纳妾那阵,真的食不下咽,睡不安寝,胸口堵着的气没地方发泄,我都要疯了。”
“一会想死,一会想和你爹同归于尽,一会又想和离,再不想看见他。”
“我这一辈子从学会下棋开始,就没有一日不曾摸过棋盘,可那段时间我连棋都没想起来过。”李玄素蹙眉,“我想不通他为什么?”
夫妻依旧恩爱,临别前还要她等他,到任地收拾妥当就接她们母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