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偏头,舔着小雪豹的耳朵、脸蛋,这是他最常用来安抚对方的方式。
果然在几分钟后,原本背毛轻微竖起的小豹子逐渐平复。
这一刻,世界再一次被划分成两个部分
下方是夜里突袭的狼群,发出惊呼、唾骂的偷猎者,以及不知道是否打空的枪声。
而上方则一片寂静,春日晚间的冷风在云杉林里簌簌吹着,亚成年的雪豹紧紧靠在壮硕的黑狼身边,似乎在汲取着对方的温暖和力量。
山崖之下,这样的哄闹差不多持续了有十多分钟,当顾祈安在等待中忍不住又提起心的时候,窸窣声自不远处响起。
他猛地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又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黑狼。
戈尔银灰色的眼眸很温和,在那流动的色泽里,是鼓励小雪豹亲自去看一眼的意思。
顾祈安吸了口气,探头到那边的林子里。
一分钟,也或许是两分钟,窸窣声和脚步声靠近,又过了十多秒的时间,他看到了悬空在黑暗中的冷冷幽光。
一对、两对、三对……四对!
都在!一个没少!
悬起的心落回到肚子里,本来因为物种问题,与父母狼还会保持有一定距离的小雪豹忽然冲了上去,在巴图、乌兰惊讶的视线里,他们看到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轻轻仰头,小心翼翼地嗅闻着他们。
顾祈安在检查他们有没有受伤的痕迹。
而狼群成员也放任对方的动作。
他们早已经接纳了这只神奇的小雪豹作为狼群的暂时搭伙成员,甚至比起难以接近的黑狼戈尔,狼群成员其实很喜欢与这只乖巧、圆润的小雪豹相处。
大抵是他看起来实在没什么攻击性和威慑性吧,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好接近的。
顾祈安也知道自己的嗅觉一般,不过在拉近了距离后,想要感知血腥气也足够了。
好消息,没有很严重的伤。
坏消息,巴图的后背似乎是被子弹擦过,秃了半截毛,在皮肉上留下一道血疤。
这点儿伤对于巴图来说小得不能再小了,他当做是勋章给自己的伴侣炫耀着,看得乌兰心底无奈又好笑,只得将幼稚的伴侣压下,帮对方舔舐、清理伤口。
消毒、清洁还是必要的,至于这没有半掌长的伤口……乌兰低头瞥了一眼,在轻微的心疼之后是放心。
这样的伤口,好得很快的。
经过下方这一战的阿茹娜和乌尤眼眸晶亮,似乎还处于兴奋状态,在和母狼首领打了报告后,两个姐妹一同往上山的林子里跑去,估计是准备去抓点“小零食”。
而另一边,彻底放心的顾祈安回到黑狼身边,舔了舔对方的鼻子,然后探出脑袋,往山崖下看去
狼群夜里的袭击似乎并未对偷猎者造成什么伤害,底下的骂声依旧中气十足,但也尽显慌乱。
胡子男满口脏话,骂骂咧咧地狠踹了一脚帐篷,那双凶光十足的眼睛转悠在四周,在后怕惊惧的同时,藏匿着浓浓的贪婪。
哈,他就说这山里有狼群,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次要是能把剩下的毛畜生们一网打尽,还愁不发财?如果他还能遇见之前那头黑狼的话……
想到这里,胡子男眼神阴鸷,摸了摸被包裹在袖口下的皮肉。
那里还留有一道狰狞可怖的咬伤,几乎被撕掉半块肉,医疗费就花了好些钱,要是不把那头可恨的黑狼抽筋扒皮,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况且……黑狼皮,他们这个地方可不常见,那头狼体型又大,说不准是个狼王,那一嘴牙,定能卖个好价钱……
戈尔:出门在外,身份是别人给的。
发财的盛景出现在脑海里,让胡子男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他伸手摸了摸挂在枪下方的米白,不再害怕,反而跃跃欲试,等待着狼群出现。
触感润泽的狼牙泛着春日夜间的凉意,胡子男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回头看了眼满脸惊恐的瘦猴,吐了口唾骂,低声骂道:“回神了,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有枪有捕兽夹,还会害怕几头狼?都是群没开智的畜生,能被老子猎到是他们的福气!”
说着,他笑道:“刚才这群畜生只顾着嚎了,你看有几个敢靠近,还不是怕老子的枪!”
显然,胡子男对于自己能抓到狼这点深信不疑。
瘦猴眼底还是惊恐,“狼、狼群记仇,肯定还、还回来的……”
他还记得去年那头大块头的黑狼,一口从胡子男胳膊上撕下肉的血腥场景。
“废话,老子知道。”
胡子男攥紧了老式猎枪,给自己点了根烟,阴冷的视线扫过周遭,压低了声音道:“先带着东西换个地方扎营,我等着这群畜生下次来……”
说着,他哼笑一声,尽显阴毒,“下次他们可就有来无回了……”
胡子男视线微动,落在了那两个生了铁锈,但依旧森然可怖的捕兽夹上。
这玩意儿,可要好好利用。
在两人商议结束后,便快速收起帐篷、物资,夜里背着东西准备换地方。
与此同时,安静蛰伏在云杉枝上的乌鸦低头,与母狼首领对视片刻,也拍着翅膀追了上去,但这一次,狼群却并未动作。
顾祈安盯着那下方移动的些微动静,转头看向黑狼,小声嗷呜询问为什么他们不跟上去。
戈尔的视线也从下方收回,他舔了舔小雪豹的眼睛、鼻头,随后很自然地把对方轻轻拢到了自己的怀里,那意思是“不走,好好睡觉”。
嘶。
所以狼群到底什么计划啊?
顾祈安不理解了,他感觉自己不停地在“紧张”、“平和”两种情绪里不停地来回跳,担忧、费解的只有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