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是一直跟在?巡盐队伍身后?暗查,自鲁东过来,巡盐队伍都未有察觉他的存在?。
然秦陌两脚迈入杭州,沈珉等人就站在?了码头前,敲锣打鼓地迎接了他。
秦陌表面不动声色,心中纳闷是哪里?露出了马脚,直到沈珉在?接风宴上,拿出了一份地契和宅门钥匙。
沈珉含着歉意笑道?:“当?年这处宅子是家中老太翁抄没的,老人家年纪大了,记忆不好,钥匙一直落在?了他那?都没发现。直到前几?日,杭州府衙递呈文来向户部?要,说是陛下把宅子赏给了王爷,王爷先?派了一批工匠过来修缮,可他们这边只保存了地契,没找着钥匙。”
话罢,沈珉连忙自斟一杯,替他家老太翁赔罪道?:“还请王爷体?恤家父年事已高,多多海涵。”
秦陌实在?没预料到宅子钥匙竟不在?杭州府衙,平白无故给沈家递了消息,等他到了杭州,沈珉给他来了招先?发制人。
然沈珉只是得了秦陌修宅子的消息,并不知晓秦陌来杭州的真正缘由,这么来一下,只是想先?探一探他的口?风。
秦陌道?是来巡江南军营的。
他现在?算是大将军王,去哪个营巡视,都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沈珉笑了笑,拿出了他修葺的图纸,信誓旦旦同他道?:“卑职已特地去检查过,里?边修缮的和王爷图上一般无二,就等着王爷今日过去拆封了。”
秦陌的眼睛微微眯起了缝,果不其然,沈珉下一句便是,他知晓秦陌初来乍到,对杭州人生地不熟,还没有往宅里?添置仆人,他都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给府里?送去。
接风宴上都是杭州的官员,沈珉直接躬身道?:“希望王爷可以接纳卑职的一番好意,便做是卑职替老太翁给您的赔礼了。”
秦陌心里?冷不丁地嗤了声,他都当?着众人面这么讲了,他还能怎么说,难不成真去计较一个外人眼里?劳苦功高的小老头,不小心拿走了钥匙吗?
只是沈衡那?般心细如发的人,说他只是单纯忘记上缴钥匙,秦陌真有点不信。
秦陌这才刚落脚,宅子里?就已然尽是沈珉的眼线。
这顿饭真是吃的秦陌浑身不舒服,他转眼装醉退席而去。
他只是暂时按下,岂料沈珉还给他蹬鼻子上脸,一听他醉了,连夜就给他送暖床人来了。
秦陌忍无可忍,便借了下兰殊这场东风,明日正好给个“无礼闯入”的由头,先?把那?帮女婢打发出去。
一应来龙去脉,秦陌如实相告,最后?柔声轻喃了句:“我在?信里?说了,我今夜会到杭州。”
兰殊顿了顿,“我最近比较忙,没空看信,所?以不知道?。”
秦陌眼底划过了一丝失望,扯了下唇角,“我还以为你是特意过来找我的。”
他在?信里?特地替到过,如果她想在?杭州有个落脚处,可以住进这所?宅子里?。
只是他从来没有收到过她的回信。
就也不知她到底心中是作何想。
兰殊看了他一眼,撇嘴道?:“我为何要来找你?我只是想回来看看,我不知道?它?有主了。”
秦陌道?:“我也是刚到,刚把封条拆下。”
兰殊简单地点了下头,起身朝着门外而去,“走了。”
秦陌冲着她的背影急切道?:“后?院那?棵枇杷树长大了好多,结了不少?果子。”
兰殊脚步一顿。
秦陌道?:“你想不想,摘几?个枇杷再走?”
后?院池塘边有一棵枇杷树,是兰殊小时候跟着父亲春游,在?野外采回来的小树苗。
兰殊当?时一听爹爹说这是棵枇杷树,兴冲冲把它?挪回了院里?,每天都盼着它?长大。
秦陌犹记得前世她特地指着自己作的画,点出了那?里?有一棵枇杷树,同他讲诉它?的来源时,她的目光含满了怀念。
秦陌见她脚步有了踯躅,乘胜追击,三步并两上前,拉起她的手腕,便朝着廊外后?院走了去。
今儿月明星稀,院子内,水池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月辉。
夏夜风过,满池微澜四起,犹如道?道?银线,交织在?如墨的幕布里?。
兰殊抬眸看到那?棵盛下满头月光的高大枇杷树,愣怔片刻,目光闪过了一丝惊色。
她停下了步伐,几?乎有些不敢确认的,没有往前走。
它?早已不是她记忆里?的那?棵小树苗。
但若草木有情,她在?它?眼中,也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天天绕在?它?身旁的小姑娘。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仍在?当?年相伴的地方,再度看到了长大的彼此。
秦陌身高腿长,迈步上前,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中一把枇杷摘了下来。
他转身将它?们递到了兰殊手中,兰殊捧住黄灿灿的枇杷,那?沉甸甸的手感,令她刚眨了眨眼,只见秦陌转而又摘了好几?把下来。
兰殊连忙劝阻道?:“够了够了,吃不完的。”
秦陌看她一眼,提起唇角,“就是想你多吃一点。”
兰殊眉梢微蹙。
秦陌道?:“这样你就能待久一点了。”
兰殊愣怔,秦陌转而又将她怀里?的枇杷全都抢了回去,兰殊美眸圆瞪,只见他扭头走向了旁边的水井,打水将它?们一个个洗干净。
兰殊过去帮忙,夏日的夜晚稍闷,井水显得尤其凉爽。
兰殊忍不住将手没在?水中拨了拨,秦陌蹲在?井边,捻起其中一个枇杷,仔细剥好皮,递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