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来时，赵瑾和阿冲同时看向江凤华的方向。

江凤华道，“你们这么帮苏卿卿，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钱，权，还是你们真的对苏家有情有义，无私奉献，就算付出自己的性命都要帮她隐瞒。”

赵瑾什么也不说，是苏家养着他们，她只知道服从，忠诚是他们这辈子唯一要做的事，现在夫人死了，他们的主心骨就没有了，他们的忠诚也不知道该对谁了。

江凤华又走到阿冲面前，“你年龄应该没有二十岁吧，这么小就跟着你姨母干这种刀口上舔血的营生，你爹娘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阿冲盯着她的脸，“我没有爹娘，是姨母养大了我，姨母就是我娘。”

“哦，所以如果我杀了你，也没有人会心疼你，不知道你姨母会不会心疼你，我猜，她不会，因为你只是她培养出来的杀手。”江凤华拿出匕首抵在阿冲的心口。

阿冲愣怔，他看向了赵瑾的方向，只见赵瑾眼神冰冷，沉声道：“你们要杀就杀，何必这么折磨我们，我们也是听令行事。”

江凤华根本不听她说，刀尖越靠越近，赵姑姑若是不心疼阿冲，在山林里她的剑就会刺进阿冲的身体，那一刻，她着急了。

赵瑾见状急声道：“阿冲什么都不知道，你逼问他也没有用，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阿冲道：“送夫人来的人是一个女人，她坐在车里都戴着斗篷蒙着脸，我去山下接夫人时远远地看见了一眼，她家下人也把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连车夫也没露脸，我看见那车夫右手背上有一块疤，九公主被送去了江南。”

赵瑾连忙阻止道：“阿冲闭嘴。”

阿冲道，“姨母，我们就把知道的事告诉他们吧，我们对苏家也仁至义尽了，可是苏家对我们做了什么，苏夫人把我们当成人来看待了吗？您受过苏家恩惠，我没有。”

这时，江锦炎也来了：“江南柳家，苏老夫人的母族，当时查抄苏家时，柳家并没被查抄，柳家世代经商，明面上和苏家并没有联系，所以当时柳氏一族没受苏家的牵连，苏卿卿应该是想要刺杀了皇后再去江山与九公主汇合，或许九公主知道什么。”

谢觞又问：“济善堂的疫病也是你们所为。”

阿冲道：“不是疫病，是中毒，中毒者症状和得疫病相似，用量大才会立即死亡，毒液混在济善堂的水井里，他们喝了井水才会出现中毒症状。”

“所以不是传染，而是毒发，济善堂的人都中了毒，只是症状不一，毒发的时间也不一样，是什么毒发作的时候会像是得了疫病，谁给你们的这种毒液。”

“是夫人给的，我们的人装成流民混入了济善堂下了毒，他们也是第一批死的人，就是为了制造恐慌。”阿冲又道：“是夫人的意思，他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这种毒药，我们也不知道。”

“苏卿卿还真是狠毒啊，自己人都不放过，你们也当真听话，拿命去效忠苏家，现在苏家已经灭亡，赵姑姑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吗？”江凤华嘲讽道，她感觉赵瑾应该知道是谁和苏卿卿暗中勾结。

“阿冲已经把什么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我没什么可说的了。”赵瑾道。

江凤华盯着赵瑾，猜测道：“你真的是阿冲的姨母，而不是他亲娘。”

赵瑾慌乱了，提高了声音吼叫道，“你胡说什么，我……我们怎么可能是母子关系，我们不是。”

“不是就不是呗，你吼什么，吼这么大声还以为你是心虚了呢。”江凤华淡淡道。

第648章 皇上是明君

此时，阿冲听到这句话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赵瑾，他记得他小时候一直跟着农户生活，是赵姑姑时不时来看他，还给他带好吃的，甚至新衣裳，她告诉他，她是他的亲姨母，他只是寄养在农户家里。

长大后，他就跟在了赵姑姑的身边，他只有在私下里才敢喊她姨母，在人前他也只能喊她赵姑姑，可是在他心里赵姑姑像亲娘一样。

“娘。”阿冲突然喊了一声。

赵瑾心间颤抖，眼角的泪水怎么都忍不住夺眶而出，“你叫我什么？”

杀手是不能有感情和亲情的，他们更不能有软筋。

她为别人拼命就是为了挣钱，为了……

阿冲又道：“我叫赵冲，小时候姨母这样告诉我的，我养父养母对我并不好，他们只是为了得到你的钱，可是我感觉赵姑姑就是我娘。”

江凤华朝林枫道，“让他们母子单独呆一会儿，我们先出去吧！”

她主动退出了禅房，谢觞和江锦炎也跟了出来。

林枫亲自关了门，准备在门边听一会儿墙角，可是只听见赵瑾的声音哭得死去活来，他吃了一惊，还真的是母子，皇后娘娘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他们是母子的。

门外，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寺庙中的僧人低声诵经，梵音如潮。

谢觞走向江凤华，“很晚了，去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们来处理。”

江凤华看了一眼门内，“赵瑾可能知道皇上想要的答案，他们若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饶他们一命吧，女人做了母亲之后，她的心就会变得脆弱。”

谢觞微微点头，“苏家的鹰犬，可不都是杀完的，有的逃了，有的被捉去奴役了，他们若只是受苏家蛊惑，朕自有决断。”

正当江凤华要走，谢觞突然上前抱住了她，“阮阮，朕感觉到你不开心，他们的死与你无关。”

江凤华微笑道，“我知道，皇上别担心我了，尽快找出解药为百姓解毒才是皇上应该做的。”

她悄悄放走了贺兰嫣然这事，她没有告诉谢觞，谢觞并不喜欢人家，为了牵制朝堂而让一个女人一辈子守在宫里就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谢觞还以为她会在乎他和苏婷婉的事，没想到她并没有放在心上，“阮阮，有你在朕身边才是朕的福气，才是咱们大周百姓的福气，这天下千疮百孔，需要帝后一起去修补，阮阮愿意陪着朕吗？”

江凤华推开他，眼中的阴霾早已经被她隐藏，她眸光明亮，唇角含笑，“怎么不愿意，皇上让我做皇后，我都不愿意，我还想要做什么，我又不傻。”

“自从我们回宫，就坏事不断，哪里都不顺心，朕都怀疑，是不是真的如青州谣言一样是上天对朕的惩罚，是朕这个皇帝做得不够好。”他感叹，又道：“出去了一趟，虽然是为找你，但是朕也走过很多地方体察民情，这天下真的是满目疮痍，肉眼是看不出它的悲凉的，朕总要认真努力使劲看才看得清楚。

朕以为朕已经够努力了，实则远远不够，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有太多的黑暗，朕想要拨开迷雾照亮那些地方，可朕一个人……”

江凤华握住他的手，认真道，“有阮阮陪着皇上，皇上不是一个人，总有一天皇上治理的天下不再迷雾重重，只要皇上不让自己的眼睛被遮住，他们就遮不住皇上的眼睛，皇上是明君。”

她又道，“臣妾也不会离开皇上，做了母亲，母亲心中就有一份比父亲更加重要的责任，臣妾要陪在孩子身边看着他们的父皇为百姓安居乐业，让天下国泰民安。”

谢觞一直担心江凤华会在乎后宫中嫔妃，会在乎苏卿卿说起的往事，他道：“阮阮，朕真正爱的女人只有你一人。”

“我知道了，皇上这话不要让别的嫔妃听见了，否则会给臣妾招恨的。”她已经感觉到大家对她有很深的敌意了。

谢觞顿了顿，江凤华微微一笑，扶着汪嬷嬷的手朝大殿走去。

江锦炎有些不自在地走到谢觞面前，“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