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太子忙完又来了晨曦宫。

江凤华和他讲了陆雪霏想要到晨曦宫的事情,想问太子的意思,毕竟他放不放人还是太子说了算。

谢觞盯着她的眼睛只觉得明亮,温声道,“陆雪霏把她为什么进宫的事情都和你说了吧!”

“说是说了,臣妾也挺喜欢这姑娘的,有头脑,有想法,有胆识,她的家世也不差,陆廷尉之女,将来说不定能帮到殿下,太子不娶她入东宫真是可惜了。”

谢觞知道江凤华的心思,故意道,“只可惜人家看不上孤,孤现在才知道孤也不是人人都稀罕的,孤从不做勉强人的事情。”

也就是说如果陆雪霏同意入东宫他会接受是吧!

谢觞又拿了桌上陆雪霏留下的手稿看,“阮阮怎么对律法感兴趣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阮阮不感兴趣的,或者是孤不知道的。”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殿下想问什么直接问,臣妾说过会知无不言的。”江凤华知道他要问什么,更知道他心里疑惑,然而她已经想好了说辞。

这事要摊开来说才能说得明白,并且她还要说得滴水不漏。

谢觞还真不知道怎么问出口,想到江凤华嫁给他之后的种种表现,与他现在了解的江凤华大相径庭,她甚至在他面前装柔弱,除了装柔弱他想不出江凤华还在他面前装了什么,她似乎又坦坦荡荡,并未故意隐瞒。

“孤知道阮阮很好就够了。”谢觞抚摸着她的脸颊,“其他都不重要了。”

他不想面对江凤华隐藏的一面,这样的江凤华很好,就算她对他使了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机。

江凤华知道苏婷婉的话让他已经起疑了,他心里是在乎的,他更在乎她对他是否真情实意。

“殿下是不是觉得臣妾很聪明。”她可不想在谢觞心里种下一根刺,现在倒是不痛不痒了,将来呢?

把话说开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谢觞道,“是,阮阮本来就很聪明。”

“殿下是不是觉得阮阮也是很有心机的,苏婷婉的话还是让殿下怀疑阮阮了,所以殿下带了臣妾去骑马试探,殿下看到阮阮会骑马,甚至还会点别的东西,殿下觉得从未了解过真正的阮阮。”

“孤……”谢觞欲言又止,现在他才知道苏婷婉把他骗得团团转,江凤华呢?

江凤华越来越心平气和,“殿下疑惑我为何不像一个书香门第里出来的娇柔女子,明明殿下爱的就是那样的我啊,但是阮阮可以告诉殿下,从始至终阮阮从未害过人,我还是我。”她从未主动害过人,顶多是引诱别人来害她,诱惑他喜欢她,让苏家的罪行展露在他面前,她要对付苏氏一族。

谢觞愣怔,他没有否认,能和她这样心平气和已经很难得了,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因为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即使江凤华对他使了心计,他还是舍不得责怪她,他喜欢她,就可以包容她。

就像他也会包容苏婷婉无伤大雅的小脾气一样。

他问自己爱的是怎样的江凤华,以前他爱善良毫无心计的她,然而她却隐瞒了这么多。

江凤华主动去关了门,又走到谢觞身边,她声音不疾不徐,“其实父皇的赐婚圣旨送到江府时,江家人除了胆怯还是胆怯,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落到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身上呢,我父亲甚是想过抗旨。”

谢觞听后捏紧了手指,“为何要抗旨?”

“还能为何,自然是不愿意他的女儿嫁给殿下呗。”江凤华又道,“我父亲做了一辈子的教书先生,殿下觉得他的学识如何。”

江凤华用最温柔和最真诚的语气循循善诱,她料定他舍不得她,因为谢觞爱上她了。

“江太傅的学识自然是极好的。”谢觞很肯定地道。

第309章 消除谢觞疑惑

江凤华轻笑,“极好又为何几十年如一日只教书,按理我父亲在国子监任职,凭他的学识,为朝廷培养了不少有学之士,国之栋梁。二三十年,按资历,他也应该升官了吧,最后他还是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从无改变,正是因为如此,父亲在国子监的风评很好,所以母后才选了臣妾为她的儿媳妇,是与不是?”他和他母后娶她进门的目的不过也是利用江家罢了。

江家已经选择不争权夺利,江凤华若再遮遮掩掩表明父亲不聪明,那他教太子殿下的那些东西又如何解释呢!所以她说得直白了些,谢觞会更愧疚他母后对江家的利用。

谢觞避重就轻,“江太傅的确是朝中不可多得的一股清流,他的学识父皇也是很看重的,孤受他指导,也从中受益匪浅,孤很敬重他。”母后为何会看中江家的女儿,原来她都知道,江太傅也知道。

“没有升他官职,岳父有什么想法?或者你想要为岳父谋求一份更好的官职。”谢觞用了岳父这种措辞,只是想要和江凤华拉近关系,甚至江凤华讨好他只是为了江家谋求出路,他也可以忍,他不想说出伤人的话,因为覆水难收这个道理他懂。

“没有任何想法,他甚至不希望升官,一辈子就做个少傅就好了,即使臣妾嫁给了殿下,父亲也从未想过靠臣妾来升官。”这是江怀的真实想法,他就想老老实实教书,不想去谋权,这也是上辈子谢觞误会她最深的,她解释无用,江家因为攀附上皇族就成了别有用心,对于一个一心想要好好教书育人的老师来说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这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她心里也清楚。

现在她有机会向他解释,因为他们都不一样了,他能静心听她解释了。

谢觞暗忖着,还有不喜欢升官的,江太傅的确人品贵重。

他又道:“父皇赐婚,岳父若抗旨是杀头大罪,他不想把阮阮嫁与孤为妻吗?”

原来最先的江太傅是看不上他这个女婿,所以打他手板时力气才会那么大,他这样想只觉得满头黑线,他觉得江太傅应该有这种心机。

话虽这样问,他心里很是庆幸江怀没有抗旨,真是这样江家满门可能已经灰飞烟灭了,他又如何能娶到她。

“我父亲抗旨就是不希望阮阮搅合进朝堂的纷争中,他宁愿他的女儿嫁一个普通人家,就像我二姐一样,她嫁的是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不求富贵权势,但求安稳就好。”江凤华表明江家没有苏家那样的野心消除谢觞的疑虑。

她又道,“我父亲知道殿下胸中有沟壑,雄韬伟略,阮阮嫁与殿下必定不是来安安稳稳过日子的。”表明江怀认可他的能力非凡。

谢觞心中澎湃,从江怀给他授课的内容上,江怀会是一个很好的为民为国的政治家,然而,他也只是在父皇册立他为太子之后才升了他的官,由少傅变成太子太傅。

即便如此,江怀还是没有拉帮结派。

江凤华认真道,“江家也不可能会抗旨的,不能因为阮阮一个人让江家陷入灭顶之灾,父亲母亲大哥二姐四弟,整个与江氏相关的人都会受到牵连,所以阮阮只能选择嫁。”

“所以阮阮当初愿意嫁孤吗?”还是被迫嫁给他。

“嫁不嫁由得我选吗?这个问题我从未想过,我想得最多的是嫁过来之后要如何和殿下相处,如何去喜欢殿下,如何学着做一个妻子,然而,殿下却给了我当头棒喝。”她心情低落。

没等谢觞反应,她再接再厉,“自从我知道殿下心有所属,那人还是大将军之女,阮阮只觉松了一口气,因为那时的阮阮也还没有做好去喜欢殿下的准备,我呆在我的一方天地里,我想如果我们实在没有做夫妻的缘分,我们还可以和离,和离之后我就去我外祖父家同他们一起跑镖局,也可以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

但是那时的苏侧妃似乎想要处处找我麻烦,我江家乃文官之家,我父亲避了一辈子锋芒才能安安稳稳做个教书先生。

我是他的女儿,自然应该懂得避其锋芒,更不会去鸡蛋碰石头和她正面相冲,也不奢求殿下喜欢,只求自保,我想着我越柔弱,那将军之女便不会把我瞧上眼,自然我就是安全的。

若是我表现出很有能力,非要和她去争个高低,她一定会认为我在和她抢,故意表现自己,殿下和她情义相通,如胶似漆,我还往上凑不是自讨苦吃吗?

后来臣妾发现自己喜欢上殿下,殿下说也愿意喜欢臣妾,一切又都变了,阮阮不害人,但也不愿意让人害,若叫我一味变弱来保全自己,甚至有人想要伤害我家里人,我便不想再委曲求全了,这便是真实的阮阮。”这也是苏婷婉做恶她从未在谢觞面前说过半句话的原因,苏婷婉所有的惩罚都是她该得的,她就这么看着她坠入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