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进去就进去,本宫偏要骑马。坐轿子?哪有骑马好玩?”
就像他?南解乌,哪有主角受香?
沈言深头都大了,又探回去和?赵宴重复了一遍贵妃的原话。
赵宴磨牙:“孤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让她回来!否则你也给孤滚下去!”
沈言深:“……”
你们夫妻打架,为什?么要惩罚我?
沈言深再次探出了头,这回他?眼疾手快,拉住了南解乌的马鞍:“娘娘,若是您再不出马,臣就要被陛下赐死?了!”
南解乌转念一想,也是,赵宴这个暴脾气?,若是让沈言深惹了他?,怕是还?不等培养感情,就被人劈死?了。
于是他?不得不下了马,钻进了赵宴的皇帐里。
赵宴沉黑的脸色这才好转。
沈言深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臣子?祝君后百年好合的笑容,就要下车,结果一把被贵妃拽住:“你不许下去。”
沈言深:“……?”
他?挣扎了一番,绝望地发现自己一个男子?居然比不过一个女子?的力气?!
南解乌微笑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世子?请坐。”
沈言深看了一眼赵宴,那位陛下的目光放在他?们交握的手间,表情已经很不愉快了,状如乌云翻滚,海浪涌涛。
沈言深简直要叫起来了。但他?终于还?是没叫,并且坐在了赵宴的对面。
而南解乌窝在角落里,抱着胸,一副谁都不要来接近他?的架势。
马车内的气?氛如此沉凝,沈言深硬着头皮朝赵宴道:“陛下,按照誉国公的安排,傍晚时分,我们便能到?达行宫。届时还?有汤浴,可以一洗尘埃。”
赵宴心情算不得多好,本不想回答。转而想起,贵妃似乎颇为欣赏誉国公父子?俩才华,若是自己不同沈言深说?话,等会儿恐怕就轮上他?和?贵妃说?话了。
思及此,赵宴竟破天荒回应:“可是天然形成之温泉?”
沈言深点?头:“正是。不光如此,那山安坝上还?有一座寺庙,老百姓传言许愿很灵。只是若要许愿,便须登上九百九十?九层天梯,诚心者?方能到?达。”
他?观察着赵宴的表情,曾听说?这位陛下不信神佛,但此时却没有阻止,便继续说?下去:“听闻,若是不诚心者?,上山便是迷雾重重,艰难险阻,直至在山中迷失方向,失去性命。”
南解乌闭着眼睛听他?们交谈,内心不免凉凉一笑。主角受聪明是聪明,知道引出话头聊天,可他?不清楚,赵宴最讨厌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正当他?如此想时,赵宴却道:“若是诚心,走过那九百九十?九层天梯,便能实现愿望?”
嗯?
南解乌睁开了眼睛。
怎么和?人设不一样??
赵宴身?体前倾,似乎对这个话题颇为感兴趣。
沈言深摇了摇头:“想来也只是心理作用,有那登阶梯的勇气?与决心,又何愁事业不成?”
赵宴:“怕是未必。这世上多的是拼尽一切也做不来的事。”
沈言深作了一揖:“陛下圣德贤明,上天感召,所?求必有所?应。”
不出南解乌所?料,沈言深和?赵宴果真?有不少共同话题。平心静气?坐下来,聊个兵法或者?四书,两人似乎能一直聊到?明天去。
虽说?大部分是沈言深在说?,但赵宴的回应比起从前对其他?人的态度,也是相?当难得了。
南解乌莫名一阵心烦意乱,被麦芒状的东西扎了一下似的。
他?想起来母妃给自己读过的小故事,说?遥远的国家有位公主,她的皮肤特别娇嫩,无论隔了多少层棉被和?鹅绒,只要枕头下有一粒豌豆,她就能立刻感觉出来,并且浑身?不舒坦。
南解乌就好像遇上了豌豆的公主,他?觉得修这个马车的人一定别有居心,连带着眼前的赵宴和?沈言深都面目可憎起来,似乎他?们才是修马车的凶手,把他?叫上来就是存心要把他?颠死?。
早知如此,在玩赵宴的时候就应该玩够本,把那双废腿都给抽烂。
这种心情深深影响了南解乌的心态,他?掀开帘子?望向窗外,外头烈阳正晒,崇山峻岭在眼前缓慢流走,又想道:赵宴和?沈言深培养感情,自己又阻止了蒙欢强取豪夺的诡计,便能顺理成章将沈言深带入宫中,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高兴……
人的心情是很难控制的,南解乌强行调动情绪,只发现,“能活下来”这念头本身?,也并不足以让他?高兴。
就像在南迦一般,每一天甩鞭子?、逗老虎,或是抽打抽打那些贱人,都只是平平常常的过日子?罢了,活和?死?也没什?么两样?。
过了一会儿,赵宴发现他?不对劲:“爱妃为何神色怏怏,可是身?体不适?”
南解乌倚在窗边,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嘴角:“陛下同臣子?交谈,居然还?有余心关切臣妾。”
赵宴觉得他?更不对劲了:“可是马车颠簸?”
南解乌:“啊,是,实在是太颠簸了。不止颠簸,还?分外拥挤呢。臣妾这就下车。”
赵宴:“爱”
南解乌利落地从窗口翻了出去,徒留赵宴伸出的手在空中停顿着:“妃……”
赵宴:“……”
沈言深眼睁睁看着皇帝陛下原本缓和?的脸色又开始翻滚起波涛,表情难以置信。
他?猛一偏头,病急乱投医,指着空荡荡的窗口,冲沈言深问道:“她为何总是这般不顾孤?莫非孤又哪里惹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