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触了霉头,赵宴下意?识地动了动腮帮子,喉结一滚,居然真的把葡萄吞了下去。

皇帝的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太甜。是股糜烂的甜味儿。

南解乌嘴角的弧度更弯了,他凑近赵宴的嘴唇,好奇地嗅了嗅,赵宴霎时一惊,撑着轮椅要后退,南解乌却仿佛预料似的将他的手按在轮椅上。

一股比葡萄更甜、更魅惑的异香半扑进了赵宴的怀里,是南解乌身上的香味。

这样一来,南解乌更加清晰地闻见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儿,似乎伤在肩膀上,洒了药末。

“奴亲手喂的葡萄,好吃吗?”

赵宴:“……”

南解乌:“陛下?”

赵宴偏开脸,面?上表情仍然是阴冷的,他没有选择回答南解乌的问题,反而责怪起乌泱泱跪在地上的仆人?:“孤养着你们这群废物,难道是让你们专门为孤送些腌臜坏物扰了兴致的吗?!”

他在那儿大发雷霆,说要砍了他们的头。南解乌自己取了一枚葡萄放入口中,挺新鲜的啊?

“兴许是奴刚刚给陛下挑了个坏的。”南解乌道,“是奴的不是,莫要责怪下人?。”

赵宴冷笑?:“你以为孤不敢砍了你的头吗?”

南解乌:“全天?下都是陛下的,只是奴晚上还要侍寝,若是掉了头,扰乱了陛下的兴致,可就不好了。”

他字里行间都在替赵宴着想,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赵宴一脸厌烦地让闲杂人?等滚下去,见夜将至,礼官颤颤巍巍地膝行上来,行了个大礼,暗示新妃与少帝初夜,可否需要自己在旁侍候。

赵宴的回答是含着戾气的一句:“秽物,滚下去!”

南解乌差点?没忍住笑?了,赵宴脸色很差地看了他一眼,南解乌望望天?,硬是把笑?意?憋了回去。

礼官都麻利滚下去了,剩下的侍卫与几个小宫女太监还站在原地,南解乌在侍卫警惕的目光中,握住轮椅推臂,将赵宴推向?内室。

香炉内的香料在空气中燃烧着,袅袅散散,混合成?一种让人?沉静的淡香。

衣袂翻动间,南解乌已经闻出了其中的成?分:合欢皮、沉香、栈香、零陵、龙脑……其中有几味最是助眠。

鹅黄色的纱帘遮遮掩掩,又被宫女挑起,逐渐将两人?引向?中心的卧榻。

南解乌的目光微微放空。

通晓未来后,他一直在思考,赵宴杀人?如麻,连宫妃也?不放过,为何在原书中,独独自己顺利在赵宴手中活了下来?

若排除赵宴绝顶好色舍不得?杀他,只有剩下唯一的解释:他对赵宴是有作用的。

制衡南迦?不,赵宴不是那样励精图治的皇帝。若是可以,他更可能借此将南迦灭个干净。

直到他把赵宴推到床边,赵宴才幽幽道:“爱妃胆子很大。”

“陛下何来此言?”

“若非还要孤一五一十给你解释?”赵宴面?无表情看着他,“把孤抱上床。”

南解乌突然想起来,赵宴腿脚不方便,往日上床,如果不是自己努力爬上去,就是被侍卫或者宫妃抱上去的。

……有点?好笑?。

南解乌弯腰把赵宴抱上床,他平日惯常用鞭,臂弯的力气还是有的。赵宴甚至觉得?自己触碰到了肌肉,脑中疑惑一闪而过。周围的宫女立刻围上来,伺候着赵宴将鞋袜给脱了。

南解乌垂眸,他看见了赵宴的腿,身高八尺的少帝,腿脚长度可观,肌肉却萎缩得?厉害。

他问脑中那个神秘的存在:“赵宴的腿还能恢复吗?”

【很难说。】005道,【他的腿坏死多年,如果要好起来……我这里有几点?气运,可以加在他身上,可若是想要完全恢复,不太可能。顶多以后可以拄着拐杖走路吧。】

南解乌惊奇:“赵宴遍寻天?下名医不可治,你竟有如此神通?”

005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过奖。这都是上一任宿主?送我的。】

赵宴的声音唤回了南解乌的神志。

他屏退了周围宫人?,室内一时安静下来,雕刻着兽头模样的香炉袅袅婷婷飘着烟气,空气中蒙上淡淡一层白色雾气,挥之不去,连带着赵宴毫无温度的眼底都溢出朦胧暧昧之意?。

南解乌能感受到,屋顶上、柜子里、门后,都藏着庆帝的人?。

他很想问一句,赵宴往常和宫妃造龙嗣的时候,也?是这么大阵仗吗?

他缓缓解开自己的衣带,身着中衣撩开纱帘,钻入其中。赵宴捏住他的下巴:

“侍寝也?能发呆,看来孤在爱妃眼里没什么威望啊。”

床.榻调情的话被他说得?冷冰冰,那两指捏着南解乌的脸蛋,左右翻看了看,赵宴发出嗤笑?之声,听?不出满不满意?,只是立刻将他的脸按了下去。

……

南解乌忍着把赵宴咬死的冲动,发现最初的猜测确实没什么错。

由于?两腿的牵连,赵宴不太行。

中途这小皇帝连后牙槽都咬紧了,摸着南解乌漂亮的脸蛋像是恨不得?吃了他,但物理意?义层面?的现实,却浇了他一盆冷水。

南解乌抬起脸,在小侍目不斜视端来的一盆水中盥洗,擦着脸看了赵宴一眼,又是同情又是幸灾乐祸,面?容却是楚楚可怜:“陛下……”

“闭嘴。”赵宴脸阴沉得?要滴下冰水,低声道:“若是敢对外多嘴,孤扒了你这张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