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1 / 1)

绮年顿时警惕起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谢公主关切,如今王爷出京未回,待他回来,自然有个章程。”

大长公主笑了一声,昏暗之中真是叫绮年听得有些发毛:“这立侧妃的事,原该是你这做正妃的张罗,怎好等到王爷亲自开口才操办呢?本朝制度,郡王该有两位侧妃两位侍妾的,这侍妾也就罢了,原是没什么名份的人,侧妃却是按例有诰命的,就是要纳起来也要有好些章程,你该早些张罗才是,也好多多为王爷开枝散叶。”

绮年觉得大长公主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闪亮。自打老东阳侯过世,大长公主就显得老了许多,后头出了秦王妃的事,如今她已经是满面皱纹。可就在这堆皱纹当中,一双眼睛满是恶意地闪闪发亮,真是叫人看得恨不得把她眼珠子抠出来。

“虽说纳侧妃是用来开枝散叶的,可怎么也是有封诰的人,总得王爷自己瞧着喜欢才行。”绮年厌烦之极,实在不想再跟她敷衍了,伸手就想去掀轿帘叫一声如鸳,假称自己头晕下来走就是了。

不过她刚伸手,大长公主就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不紧不慢地道:“你如今已经有了嫡子,也不必怕侧妃生出庶长子来,何必这么拖拖拉拉的,平白坏了自己名声呢?你可知道,如今京城里有多少人在盯着这两个侧妃的位子?就是你父王,当初迎娶了前头的吕氏之后,也纳了人的……”

她????嗦嗦,好像根本没看见绮年一脸的不悦,攥着绮年手腕的几根手指更跟老树藤似的紧紧扣着不放,似乎生怕绮年把轿帘掀了起来。绮年忽然觉得不对劲儿,提高声音就喊了一声:“如鸳?”

外头没有动静。绮年的心猛地就悬了起来,顾不上什么,一把扣住大长公主的手用力一扯,随即伸手就掀起轿帘:“如鸳!停轿!”

她还没有喊完,轿帘掀起之处,一柄明晃晃的利刃已经逼到了眼前,执刃的是大长公主带来的嬷嬷,此时正冷笑地看着她:“奴婢劝郡王妃还是悄声些的好,若惊扰到了皇上,怕是会被拉出去打死呢。”而那个在宫门外接引她的所谓皇后宫中的宫人,却缩着脖子远远站在一边。

上当了!绮年脑子里轰地一声,无数想法飞奔而过。大长公主或许很嚣张,或许为了给秦王妃出气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可是这样在宫中对她下手,却有几处不合情理。一来,这个宫人必然是皇后宫中出来的,倘若她在宫里出了事,派来接引的宫人自然逃不了干系,那这宫人不怕回去无法向皇后交待么?还是她有恃无恐,知道纵然自己出了事,她也不会被处置?

二来,大长公主倘若只是想?E秦王妃出气,那实在有些本末倒置。纵然自己死了,赵燕恒还在,秦王妃仍旧一辈子都是被禁足的命,甚至在此事过后会更惨,那大长公主的举动也就失去了意义。所以,大长公主如果要动手,应该是对赵燕恒甚至昀郡王动手才是。但是这会儿,明明赵燕恒和昀郡王都不在啊,尤其赵燕恒在京外,即使她买通了人在前殿害了昀郡王,只要赵燕恒在,这郡王府就仍旧与赵燕平无缘。

大长公主轻轻甩了甩自己的手,刚才她攥着绮年太过用力,绮年把她甩开的时候,手腕上的皮都被她抓破了:“别喊了,这里没有人。”她脸上慢慢露出笑容来,伸手指着轿外,“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那边是冷宫,里头住的都是些根本不需要人伺候的废人,宫外自然也就不必有什么侍卫巡逻了。你在这里喊,就是喊破喉咙――哦,若是真的喊破了喉咙,说不准会有人听见。”

“你想造反?”绮年除了听见冷宫两个字之外,对大长公主其余的话全部自动过滤,因为她终于想明白了。大长公主之所以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对她下手,是因为她笃定能把整个郡王府都连根拔起。可是谁能拔得起郡王府?只有皇帝!只有坐在九龙宝座上的那个人!但是如今皇帝显然是不会对郡王府有所不满,更不会有所动作的,那么,他们就只能换一个人来做皇帝――大长公主,或者还有秦家,全部投靠了齐王,这是要在今夜造反了!

大长公主笑起来:“难怪婉儿不是你的对手,你是比一般的乡下丫头精明得多了。”

“齐王手里有多少兵马,就敢造反?”绮年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竖起耳朵希望听听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齐王和郑家手里的兵力不可能占了全城,舀来围皇宫也未必够用,应该分不出人手现在去攻郡王府吧?那孩子们应该是安全的。

大长公主笑得十分惬意:“齐王兵马是不多,可是只要舀住了要紧之处,也可以巧破千斤。”

“哦?”绮年扬扬眉,“我倒不知道,这兵力不足也能造反成功的,要怎么个巧法才能破千斤呢?”

“只要握住了――”大长公主说了半句话,突然停了下来,盯着绮年阴恻恻地一笑,“你不必知道,便是知道也无处去与人说了。来人!”

绮年突然一把箍住了她的脖子,擎出藏在袖子里的簪子,直接顶到了大长公主的太阳穴上:“谁动一下,我就一簪子扎下去!”她就着外头宫灯暗红的光线冷冷一笑,“你们见过被刺穿太阳穴的人吗?我这一簪子下去,出来的不光是血,还有脑浆呢!虽说我手劲儿不大,可这簪子是白铜包头,太阳穴这里又是皮薄肉薄,扎进去之后红的红白的白,想必好看得很。”

轿辇外的几个宫女内监们全都定住了,谁也没想到这郡王妃会拔出个簪子来顶着大长公主的太阳穴,还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确实,女眷们手劲儿都不大,那一般的簪子都是金银打造,其实不是很硬,尖端为了防止划伤头皮也都打磨得圆润光滑。倘若这簪子是顶在大长公主脖子上,那她们就扑上去救人了,就是脖子上被划一道也不致命。可是绮年把簪子逼着大长公主的太阳穴,倒是真把她们吓住了――那地方别说真被一簪子扎到底,就是扎进去一小块儿也是要命的,谁敢来赌一赌是郡王妃的簪子硬,还是大长公主的脑袋硬呢?

“你想怎样?”大长公主到底是年纪大了,刚才兴奋过头,这会儿却被绮年的胳膊勒得喘不过气来,双手胡乱地抓挠着。

绮年把簪子往她太阳穴上又压紧些:“老实点!再动一下,我就扎下去!”转头冷声向外头的宫女内监们道,“都给我退远些,我数到三,退不出二十丈之外,我就扎了!”拖着大长公主往外挪动,“给我下来!”

外头果然是静悄悄的,绮年拖着大长公主下了轿辇,站在那里环视四周,竟除了大长公主的人之外再看不见别人:“我的丫头呢!马上给我带过来。”老天保佑,如鸳一定要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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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 作者: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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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郡王穿过空荡荡的青石小径走进正房的时候,就看见?`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秦王妃坐在下,两个婆子站在屋角紧紧地盯着她,除此之外再没第四个人,连个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没有。

四目相视,倒是秦王妃先说话了:“魏紫和露粉在何处?”

“魏紫意图谋害主子,赐死;露粉知情不报,发卖边远之地。”魏紫闹的那一出确实太过骇人,若是真被她得了手,杀她一百回都不解恨。赵燕恒一回来听了这事,直接就吩咐把魏紫灌了碗药。至于露粉,因为没有动手所以捡回了一条命,只是被发卖了,当然,卖出去的地方也不会好就是了。

秦王妃冷笑了一声,没再追问,只道:“平儿呢?”

“不知所踪。”昀郡王说的是真话。大长公主参与谋反,秦家难逃其罪,当日赵燕平趁乱带着秦府的家丁来围攻郡王府,这是人人都看见的,没准就要被划入谋反一党。昀郡王心里虽然恼怒,但毕竟那是自己儿子,所以宁愿找不到也罢,“这个孽子竟敢围攻王府,我已向宗人府告他忤逆之罪了。”宁可忤逆,也比造反罪名轻点。

秦王妃冷笑:“忤逆?他不过为了救他母亲罢了。”

昀郡王也冷笑:“弑父弑兄救母么?”若是齐王得了皇位,这郡王府就要改换门庭了,赵燕恒是必死疑,他这个父亲也没好下场。

秦王妃尖声叫道:“父兄?你有把他当儿子?赵燕恒又何曾把他当兄弟了!”

昀郡王一掌拍在桌上:“本王几时没把他当儿子?自他幼时,是谁?E他延师读?谁教他骑马射猎?他读不成,又是谁?E他谋了差事?恒儿的差事可是他自己考回来的,本王都丝毫不曾插手,你还要怎样!说恒儿不舀他当兄弟,他可当恒儿是他长兄?你可当恒儿是你儿子?”

“他又不是我生的,为什么要我舀他当儿子!”秦王妃像个疯婆子一样猛地站了起来,“你若真疼爱平儿,早就该立他当世子,而不是让个残废占着那世子位,最后还当了郡王!”

虽然早就料到事实如此,听了这话昀郡王仍觉得心里一阵冰凉:“你嫁与本王之时就知晓吕氏留下了嫡长子,若想要你生的儿子承爵,就不该嫁给本王!嫡子大过,本王断不会废长立幼。”

秦王妃面容扭曲,尖声笑着如同鬼怪:“什么嫡子大过,你不过是补偿吕氏罢了。你心里惦记着谁当我不知道么?只是你与她缘份,最终不得不娶了吕氏。吕氏父兄阵亡那会儿,你不在军中,却悄悄跑回京城祭奠她,以致援军迟到了半日。你害死了吕氏的父兄,让她抑郁身亡,所以你才辞了军职,是也不是?赵燕恒这些年荒唐事做了多少,你若不是为着吕氏,又如何会一直让他呆在那世子位上!”

昀郡王脸色铁青,半晌才冷冷地说:“若是恒儿不曾坠马伤腿,他那般荒唐时本王或许会废了他的世子之位,但他年幼坠马,性情有变也有可原。”

秦王妃说不出话来了。赵燕恒坠马就是她弄的手脚,若是没有坠马之事,昀郡王说不定就会废了他的世子之位,但若没有坠马之事,赵燕恒或者也就不会有荒唐之举。一时之间这因因果果在秦王妃脑海中搅成一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昀郡王对她失望透顶,已经不想再与她纠缠什么,冷冷道:“本王今日来是要问你一件事,洛红是什么身份?她是何人所生?为何有人说她是本王之女?”

秦王妃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没错,洛红――嗯,如今该呼为洛承徽了吧――她正是王爷你的女儿呢!王爷还记得小乔么?当初我身边那个长了一对媚眼儿的丫头?瞧她那眼睛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果然是趁着我身子不方便的时候爬了王爷的床。”

“你不是将她发落了么?”昀郡王皱着眉,他已经不大记得那丫头了,只记得事发之后他也十分恼怒,对秦王妃如何处置并不过问,只是之后就再没见过那丫头。

秦王妃笑得风轻云淡:“我本来只想打发她去庄子上就算了,没想到她竟有了身孕。没法子,为了遮掩这事儿,只好让她死了。她生的那个丫头我本来倒想让她平安一世的,谁知道居然有一天还要用上呢?”

这些龌龊事昀郡王虽然不大精通,但联想到如今传出的闲话,他不由得变了脸色:“你是想让她和恒儿――”

秦王妃耸耸肩头:“谁让那丫头居然跟周氏有几分相似呢?不过周氏也算是精明了,我赏的丫鬟她动不得,竟然借金家丫头的手把她弄走了。不过这样也好,若不是他靠上了太子,又如何有今天的得意?我倒要看看,若是太子因此丢了皇位,会如何对付他们!”

昀郡王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缓缓道:“你如今真是疯了,如此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