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悯的一生太短暂了,永远地停留在少年时,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毫无防备地就坠入了深渊。
番外三
18
谁都没有想过萧元悯会折在海上。
那一年的夏天分外炎热,似乎也在昭示着这是一个多事之秋,海寇来势汹汹,不断侵袭沿海诸地。海寇足有数万人之众,这数万人里,以东瀛倭寇为主,也不乏大梁远逃而出的亡命之徒。
萧邵既让萧元悯训练水师自是有意让他接手水师营,这一年的抗击海寇之举,便是由萧元悯为主帅。
萧元鹤也在随军之列,只不过萧元悯让萧元鹤办的是后勤的差事。
萧元鹤起初是不愿的,可萧元悯说,他还未上过前线,随军训练时日短,不必急――来日方长。
萧元悯说,我希望小鹤能做战场上的常胜将军。
要是萧元悯严词拒绝,萧元鹤尚能固执己见,可萧元悯说出了来日方长几字,就让萧元鹤不知说什么好了。
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他也想走他二哥曾经走过的路,有一日世人赞誉他二哥时,会提及他……这好像也是另一种般配,不足外人道的,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的般配。
可他们再没有来日了。
那一战拖了数月,自炎炎六月一直打到了秋来,中秋也近。
中秋那日,萧元悯正在长乐湾驱逐海寇,他没有想到萧元鹤回来。一战告捷,小小的庆功之后,萧元悯亦有几日不曾好好睡过一觉,乏得很,便合衣闭上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回到了玉安,信王府,他也见到了小时候的萧元鹤。年幼的萧元鹤有些瘦弱,寡言沉默,透着股子阴郁气,二人目光相对时,萧元鹤却没有如以往一般转身离去,而是朝他走了过来,仰起头,叫他:“二哥。”
二哥。
萧元悯抬手揉了揉萧元鹤的脑袋,笑了起来,萧元鹤也望着他,拂去阴霾似的,信赖地露出笑。
萧元悯心里突然变得满满胀胀,梦中的萧元悯清晰地觉察出了自己对萧元鹤的思念,也清楚自己之所以不愿让萧元鹤随他出征,无非是不放心,即便他想让萧元鹤拥有更广阔的前程。
不急,这不急,他在一日就能护着萧元鹤一日,他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成长。
他母亲曾对他待萧元鹤如此亲厚不喜,萧元悯那时的说辞是,萧元鹤是可塑之才,他需要人帮他。
他说得冠冕堂皇,只有萧元悯知道自己那见不得人的私心。他想,他比自己所想的好像还要喜欢萧元鹤。
可二人是亲兄弟,只这一层,已经足以让二人陷入一个死局。 萧元悯想要和萧元鹤有个善果,可即便聪敏如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破局。
“二哥,”梦中的小孩儿一下子长大了,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看得萧元悯忍不住想凑过去吻他,“小鹤。”
吻得太深了,萧元鹤有些喘不过气,可又实在迷恋和萧元悯这样亲密无间的触碰,一条腿也勾在了萧元悯腰上厮磨着。
太真实了。
萧元悯到底残存了几分理智,睁开了眼睛,方发觉怀里正抱着一具躯体,梦中人鲜活地出现在他眼前,眼睛湿润,嘴唇也红,小狗儿一般挨近了抵着他的鼻尖,说:“二哥。”
萧元悯:“……小鹤?”
萧元鹤道:“是我,二哥,你是不是想我了?”
“我听见你叫我了。”
萧元悯仍旧有些不知是梦还是现实,问道:“你如何来了?何时来的?”
萧元鹤道:“冯将军要给出征的将士送粮草,我就一起来了。”
萧元悯哑然。
萧元鹤看着萧元悯说:“二哥,我想你了。”
“很想。”
萧元悯垂下眼睛看着他,伸手捏了捏耳朵,声音微哑,道:“情期到了?”
萧元鹤笑道:“没有,没有情期也想二哥,见了,”他喉结动了动,狼崽子似的扑上去咬萧元悯的脖颈,“就更想了,二哥,你摸摸我,都硬了。”
萧元悯被他毛绒绒的脑袋蹭得发笑,手却往他衣襟里伸,一番训练之后,萧元鹤的身躯愈发精壮,摸上去如抚摸一把锻磨过后的宝刀,让人心痒。
他抱着萧元鹤,语气徐缓温和,说:“二哥摸摸看。”
他口中说得从容,可摸了几个来回,萧元鹤又实在缠人的在他身上蹭,毫不吝惜地坦陈着自己的想念,将萧元悯激得也有些难耐。
情欲如火,二人的衣裳都随手丢在了地上,营帐内点了几盏烛火,不够亮,可二人不消看,已经用手指,唇舌、身体抚慰触摸着彼此,恨不得互相消融。
萧元悯生得斯文,可到底是武将,身上也不乏新旧伤疤,萧元鹤一一以唇舌亲吻过,而后被萧元悯翻身压住,将自己深深地嵌入亲弟弟的体内。
仔细算来,二人已有近一个月不曾见过,久别重逢,萧元悯也按捺不住地贪欢纵情。
二人不是头一回做这档子事,可萧元悯总会避开萧元鹤畸形的生殖腔,偏这一回,兴许是情之所至,竟分外无法忍耐天乾的本能,直往那处寻去。
萧元鹤虽沉湎这样的欢愉,可本能地有些恐惧,身体也承受不住,他大汗淋漓,节节溃退,呜咽地叫着哥哥要逃。行军帐内的木床简陋,摇得嘎吱作响,要散架似的,萧元鹤挣得太厉害,自萧元悯身下爬了出去,险些要跌下床,却被萧元悯掐住了扭动的腰一把拖将了回去。
萧元悯汗津津的身体也压了下来,焦躁地吻着他的耳朵,后颈,齿尖磨了磨发烫的皮肉,一口重重地了下去。
萧元鹤浑身哆嗦,眼神迷离,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他二哥在他耳边说:“小鹤,二哥喜欢你。”
情事已歇,二人赤裸裸地挨在一处,汗水黏腻,可他们都贪恋皮肉相贴带来的熨帖,即便是什么都不说,心中依旧充斥着无法言说的满足。
二人闲散地聊着,不拘谈什么,这样的温存于他们已经是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