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自然而然就坐到了楚玉宸旁边,对面是小蒋和张妈。
林琅清故意质问张妈:“你们怎么合伙欺负人家小许?这不行,我看不得这种事,我要来帮他了!”
楚玉宸十分配合地笑着搂住了小林老板的肩膀,作两人一伙状。小蒋盯着楚玉宸看了一会,没说什么;张妈望着对面两个“哈哈”直乐,又对楚玉宸:
“没办法,谁叫小许你太会打牌了!我们要不是亲眼看着你一点点学会的,谁信你是新手啊!”
这下又与昨天不同,昨天还只是对面坐着,现在却是在身边坐着,伸手就可以抱到怀里。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小林老板让楚玉宸当真表现出了一个新手该有的水平。
张妈笑话二人:
“小林老板,你这一救,效果很不错嘛!小许还不如之前呐!啊哈哈哈哈……”
林琅清窘得不行。心想:难道真的是我太笨了?笨到连累跟我一伙的人都发挥失常了?
不至于吧!
楚玉宸看着他尴尬脸红的模样,回忆起今日相处的种种画面,一时只觉满心爱怜。当即解释道:“跟小林老板无关,是我状态下降了,毕竟也玩了这么久了。小林老板,我能去你那层看看吗?听张妈说,你那层有个书房?”
“是是是,是有个小书房!我带你去!”林琅清当即解脱地带楚玉宸上了楼。
“里面也没几本正经的书,都是一些传奇小说,爱情小说……”
在林琅清的介绍中,楚玉宸从书架上随手拿下一本,翻了起来;翻到一处时,忽然停住,心中微微一动。
他状若无事地把书又塞回去。
林琅清见状,有些紧张地问:“是不是……这些书都太不正经,所以你不喜欢?”
楚玉宸笑得有些勉强:“不是,我……”他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发现,我有好些字不认识……”
“啊?”
楚玉宸迎上林琅清惊讶的视线,仿佛更感到自惭一般,将头微微低下:“我可能像你昨晚说的那样,真的是哪家的少爷吧?只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个不学无术、连字都认不全的纨绔少爷。真不好意思,是不是叫你瞧不起了?”
“当然不是!”
林琅清慌忙否认,过去拉住了失落的楚玉宸。
握紧他修长温暖的手,林琅清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我才不会瞧不起你!你已经比很多人强了!就算没了记忆,你还惦记着报恩,一片诚意地给我们做饭送饭,可见你的心性有多么好;本事也很多,又会补衣服,又会做饭,还做得那么好吃……”
及至说了一箩筐对方的优点,见楚玉宸好像重新打起精神来,林琅清才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拍到楚玉宸胸口:
“识字有什么难!小林老板来教你!”
楚玉宸等的就是这句话。
博取同情好让对方由怜慢慢生爱,不过是顺带。
林琅清一开始想得十分简单,不就是教人认字吗?
结果当真教起来,才发现其中的困难。
更准确地说,是尴尬。
对于一些普通的不认识的字,楚玉宸倒是问过就算;然而对于一些涉及风月的,楚玉宸问得异常仔细,字字寻根究底,表现出了求知若渴的态度。
小说里的风月艳事,不仅包括青年男女之间的,也包括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譬如有本书,就讲的是一个大家族中的秘事,其中就有好几个少爷和老爷都爱豢养清俊小厮,往往写到那些少爷老爷拿小厮来发泄,描写就变得异常香艳淫靡,毫不隐晦,更甚于对男女风月情事的描写,林琅清当时读到的时候就怀疑作者的爱好是否与大众不同,不过在读到的时候心里也没有什么反感,只是好奇,又隐隐有些异样的躁动,此后,他甚至因为怀着这种新奇又异样的心理,买书的时候刻意挑了一些这样儿的,买来偷偷地看;现在,总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楚玉宸问:
“小林老板,你看这里……这个王老爷对他的小厮说,‘快来伺候我睡下,待我与你细细地算账!’;然后下一段,讲他开始跟他的小厮‘算账’这里面好些字我不认得。又有好些字我认得,却看不明白它们连起来是说了什么?”
林琅清硬着头皮,脸整个红成了一只透粉的苹果,给他囫囵地解释道:
“这段不用细看……就是……就是他俩,睡了一觉……你明白他俩睡了一觉就行了!”
然而求知若渴的楚玉宸怎会如此轻易让他过关。
“他俩睡了一觉?可是这里用了一句诗,这句我刚好认得‘粉着兰胸雪压梅’。”楚玉宸一字一字地缓缓念出,而后脸上带着纯然的好奇,抬头问林琅清:
“睡了一觉,怎么睡出来了‘兰’啊、‘梅’啊的?太奇怪了。小林老板,这段里为何用这句诗?到底说的是什么,你可不能敷衍我啊。”
于是林琅清知道混不过去了,只得给楚玉宸解释:“这句,它本来形容的是一个姑娘穿着粉色裙子的美丽模样,但在这里是……”解释完了,他的脸已经从苹果变成了一只西红柿。
然而楚玉宸还不肯放过他。
“男人的胸膛怎么能这么形容?怎会有粉的?红的?都是淡褐色的。像我就是。”楚玉宸肯定地断言:“这一定是在瞎写。”
“怎么没有?”
林琅清既是羞窘到极点,已然头昏脑涨,下意识就跟着对方的思路走;再加上被楚玉宸认真发问的态度也激起了一两分的较真,闻言反驳道:“你没见过,就说人家瞎写?我就见过。我就”
“你就?”
楚玉宸好奇道。
林琅清瞪着他。
虽然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在冒烟,但再想想,大家都是男的飞速地一撩睡衣,林琅清又更飞速地放下。
“看见没,我就是……他写的……那个的。所以,人家没有乱写。”
楚玉宸显出了满脸无辜:“抱歉,小林老板,你动作太快了,我没有看清。”他很干脆地解开了自己长袍的襟口,将精健的胸膛露出,“我也没有见过别人的,还以为都是我这样的。”
他摆出一副十分正经仿佛探讨学术问题的态度,只是衣衫半褪,脸上再正经,林琅清也没法正视。只是匆匆一眼,林琅清看见了对方身上流畅漂亮的肌肉。
那样结实而饱满的线条是自己所没有的,林琅清感觉到了一点自卑,又有点说不出来的燥热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