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已经完全被吸吮到麻痹,他实在推不动对方,只能屏住呼吸避免闻到那股浓香。

说起来,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这么地亲密过。在这个只有两人相互依靠的时刻,他对楚玉宸没了多少怨怼,只剩亲近,只剩依赖,仿佛他的身边,如今只剩下一个玉宸了,小蒋和别的亲人的确也好好地活着,但是他们既非楚云之子,也不是楚云的爱人,没有义务陪他冒险。

所以从事实来看,他的身边也的确只有玉宸一人。此刻被强吻也并不怎么气恨,单是无奈,无奈自己的身体居然还是不能拒绝这第一个发生关系的男人,无奈玉宸居然还是能对他发疯。

他本以为,楚玉宸已经“过了劲了”。

“不愿给我亲?”

楚玉宸终于松开了他,手依然捏了他的下巴,额头抵着了他的额头。不知道是因为晓得自己模样尴尬不肯叫他看,还是楚玉宸单纯在用这个动作表达着跟他一样的心思:

他们现在,是互相依靠着的一对儿,可以从彼此身上汲取体温,来平复内心时不时涌起的紧张不安。

“也不是……”

他不知怎地,这一刻说不出任何讨厌对方的话。

“我,我就是怕我的胡子歪掉……”

楚玉宸帮他把两撇小胡子细细理好,一边用涂了丹蔻的指尖整理,楚玉宸一边轻声地发笑,呼吸喷到了他的脸上,还是香得好像男版花仙子下凡:“当我第二次回到芙蓉县找你时,我吓唬你,说要你给我当个姨太太。你还记不记得?”

“怎么能不记得!”

林琅清手悄然在楚玉宸胸口的大馒头上恨恨地一捏,自以为楚玉宸没有感觉,他这间接的泄愤举动楚玉宸应该发现不了,“你个臭小子,那时候根本就是唬我来着!仲凌才不会同意你养什么姨太太,更不会让你随便伤害羲庭,你就是看我那个时候笨笨的,欺负我骗我。”

楚玉宸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林琅清白里透粉的脸蛋上顿时出现一枚鲜红唇印。

“呵呵,”楚玉宸笑起来,笑他的琅清可爱,更笑他终于又肯给自己亲,“所以我这不是遭报应了?可见我的我跟爸爸的大白兔,娇兔兔,是有天老爷庇佑的。寻常人等,统统欺负不得,欺负了,就会遭报应,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明天,就是指不定哪一年,反正绝逃不脱。”

“又在瞎扯,你扮成我的‘二太太’,是因为,哪家的正妻会化你这么妖艳的妆啊?”林琅清这回总算憋住了笑,盯着自己粉白黛绿、花枝招展的“二太太”,正色道:

“可是不化浓一点,你这张面孔生得有棱有角的,很容易就会露馅。非常时刻做非常打扮,是为了救人,怎么能说报应呢?”

楚玉宸又在另一边亲了一下,林琅清两边脸蛋出现了两枚对称的唇膏印,“好吧,林老爷您是我的郎君,当然您说了算。那么天老爷没给我报应,林老爷给我吧。我便许老爷今天捏我的奶子,捏个够,出一出气。”

楚玉宸抓住林琅清闻言想偷偷缩回的手,紧摁在胸口:

“我的奶子软不软,嗯?给你捏一辈子,出一辈子气,好不好?”

林琅清羞怒得抬起另一只手连连猛锤他:

“去你的,明明就俩馒头!而且它们不是你的,是我半路下去买的!!我捏我买的大馒头,还要你许可?再说捏了你又没感觉,不痛不痒地也算给我出气啦?诚意呢?呸。”

嘴是这么说,他心里领情。

楚玉宸的诚意倒不在这两句话。楚玉宸的情谊全已经在行动上摆着了,他知道楚玉宸奉的军令是什么,也知道楚玉宸那个斩截的“好”字说完意味着什么。他们这趟不是来郊游的,他们是深入到了敌军占领区里,去跟荷枪实弹的敌军抢,抢时间找杳无音讯的楚云。楚玉宸本可以军令、以大局为名,拒绝他提出的这趟堪称任性的冒险,但楚玉宸没有。

是担忧他的安危,也不愿惹他失望,玉宸才这样的。

“你不要捏我的大馒头,那我给你捏别的。”

楚玉宸抓住他一只手,往下身按去。

掌心传来火热的触感,他一惊,现在是干这个的时候吗?!

兔崽子,你爸爸可还下落不明呢!

正是又恼又羞地要抽回,楚玉宸手上加大力道:

“别怕,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欺侮你?你听外边的声音,到浔阳镇门口了。”

他一听,果然从车厢外传来了大兵的吆喝声。

楚玉宸要他按住那里,而后陡然一抬腿,屁股靠在他大腿旁边,一手支撑上半身,两只快要把最大码绣鞋都撑裂的脚藏进了马车的薄褥子中,腰身悬空,楚玉宸在他大腿上撑成了一座矫揉造作的桥梁。

“哎哟!别!您别急啊,老总,里面有女眷呀!等我打声招呼再”

马车门帘就在这个时候被掀开,一个挎着枪身着军装的大兵探头进来,对着马车里的景象发了愣。

“呀!”

从嗓子里发出一声调高的轻叫,楚玉宸似羞似嗔地拍了下林琅清“不规矩”的手,慌忙抽了粉色手帕一扬,遮挡住下半张面孔和喉结。

大兵只见这车厢里一男一女,模样倒都挺美,搭配着瞧却有点怪。男的像个玉雕出的年轻老爷,两撇小胡子都遮不住那种水嫩,红润的唇沾了唇膏越发艳得逼人,两边脸蛋一边一枚唇膏印,滑稽中居然有几分可爱;女的露出的眉眼倒算妖娆,却是身材高壮,举动姿势奔放地不像个女人。

装害羞都是骚模骚样,简直像个窑子里出来的姐儿。这俩搂在一起亲,实在说不好谁占了谁便宜。大兵忍俊不禁了:

“你俩好兴致啊!这在马车里,一路都是山路,也不嫌颠哪?就弄上了?”

楚玉宸又娇羞地一挥手帕。

大兵不知为何陡然感觉作呕。

别说调戏,他直接啐了一口,而后再没对那“女的”细看。皱着眉放下帘子,他转向后方:

“都什么身份?这是要进县里干嘛呢?”

副官扮作的仆人一脸谄笑地凑近,“我俩是伺候老爷的,马车里面就是我家老爷,还有我家二太太。我家老爷心慈人善,也疼我家二太太,听说二太太的姐姐正浔阳镇里生着重病,身边也没个人伺候,老爷这就带着我们来看望二太太的姐姐。想着多两个人,也能多两双手支应。”又摸了钱袋子,按大兵的人头掏出数枚银元递过去,“您几位老总,给我家老爷太太行个方便。”

“太太?”大兵收了钱,同时嘲笑出声:

“谁家的正经太太会搁车里把爷们儿亲一脸唇膏?你是不是叫错啦!”

“是,是,是二太太。不是太太,不是太太……您教导的对。”

副官不敢抹溅到脸上的唾沫星子,低头弯腰,只是讷讷地赔笑。

大兵也笑,一挥手:“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