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呐,如今甚至伪装她人夫君久了,连那点心思都变得?不一样了......
洛榕忽地觉得?自己这点心理十分可耻,她不敢再窥探自己真实的内心,也不敢再想象,若是尹秋寒知晓真实的她,该会多么失望。
忆起尹秋寒,便又莫名地忆起了她曾说过的一句话:
“未曾想你竟是这般人,你不觉得?自己恶心么?”
洛榕心底将这句话默念了遍,嘴角才又一点点扬起一个生硬的弧度,只是这笑?过于勉强了些,比不笑?还要难看。
罢了罢了,生于这样的世道下,生于官侯之家,她还想要什么自由呢,是心里?的那些私欲在?作祟,人们总是渴望自己并不占有的东西?,而已?。
一番思绪翻涌后,洛榕只觉倦意更甚,便缓缓阖上眼。又一阵凉风袭来,似温柔地牵起了她的发梢,又静静抚摸着,而洛榕就在?这样无声的安抚中,逐渐入了眠.....
.
因恭贺皇帝生辰,二人便于宫内多留了几日。
翌日,正值午时,尹秋寒才用过午膳,此时正于书房中,待小翠替她磨砚后,这才执笔沾墨,在?宣纸上作画。
只见她纤纤玉手?捏住笔杆,用那沾满黑墨的狼毫在?纸上描绘着,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一副江南风景图便初有成相。
待水墨画作好,尹秋寒此画如此瞧着,似是觉单薄了些,又在?那跨江的桥上作了几笔。
两个小人便立在?了桥上,而那两小人,一高?一矮,看那相近的身子,便知这是对有情人。
可落下最后一笔时,尹秋寒的手?却一顿,盯着那相依的二人,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眼眸轻垂,面上浮起一丝羞意,这才将毛笔搁置一旁,把画给卷起收好。
尹秋寒凝着那被?收起的画卷,又忆起那日偶然见到尹月的画.....
疑惑再次涌上心头,尹秋寒不免一时想出了神,立在?原地良久,而小翠见她如此忧神,便出声关侯道:“郡主?,可是有什么忧心事??”
闻言,尹秋寒将万千心绪收回,瞥了她一眼,才摇首道:“无事?...”
说罢,便又转身欲去再作一副画,可刚执起笔,她又怔了片刻,才抬眼看向小翠,问?道:“你说,这世上是不是许多瞧着不甚相干之人,讲不定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之事?。”
小翠不知她为?何忽地问?此话,只是思忖了会儿,由心诚然答道:“奴婢拙见,但有时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那二人不相干,许是并非真的不相干,只是想让人瞧着如此罢了,而若有什么往事?,那说不成也是不太方便让人去探究,故而才作出一副毫不相干的景象来。”
小翠的话点醒了尹秋寒,她也在?心底暗暗思忖着,莫不是公主?真和洛榕有过过往?可她们二人如今瞧着也太过陌生了些.....
况且,那如此说来,若洛榕真为?女子,那尹月究竟是知还是不知?或者说,到头来是她疑心太多,到头来,才发觉洛榕真的是男儿郎.....
尹秋寒被?种种心事?所扰,心底没了清净,也没了作画的念头,出了书房便欲去长?乐宫一趟找尹月相谈。
可刚行没一会儿,还未出殿,便见小绿朝她急急忙忙地走?来,“郡..郡主?....”
尹秋寒看她累得?喘气,不免蹙了眉,问?道:“怎得?了?这般慌忙。”
小绿缓了会儿,这才应道:“郡主?,都这个时辰了,郡马还未起呢....奴婢也不敢冒然进去一看,不知是否出了事?。”
听此言,尹秋寒蹙着的眉更紧了些,她忆起晨时醒来见洛榕仍在?深眠,以为?她是太过疲惫,想着今日也无事?,睡晚些也无碍,还让小绿守在?房门前,以便洛榕醒来能随时传唤,可她不曾想,这人到现下仍未醒来。
尹秋寒察出不对,便打消了出殿的心思,直直往主?屋寝室那走?去。
待进了屋内,尹秋寒命小翠小绿侯在?外头,她独自走?往床榻那。
只见洛榕依旧盖被?褥平躺在?那,那神情平和无异,只是唇色似乎略显泛白,额间也冒了细汗,连些许乌发都被?濡湿,可现下不过春时,更别提这屋内比外头更凉快些,怎会热得?生汗呢?
尹秋寒在?她身旁坐下,拿了绢帕替她净汗,旋即将手?心处贴于她的额间,果不其然,那儿已?是一片滚烫。
想来,定是昨夜吹了风,感了风寒所致。
说起这事?,尹秋寒就又不明了。
昨夜她沐浴过后,见洛榕不在?屋内,便问?了下人她的去处。
说是还在?殿内,可后面久未归来,尹秋寒又让殿内一众下人都去找,最后才在?院落的一颗树头上找着这人,而这人正睡得?香甜。
她真是不明,好端端地爬去树上睡作甚?
尹秋寒无声叹息,手?间的烫意似还残留,这人应是病得?不轻,念此,尹秋寒便轻掀起被?褥一角,看见洛榕的手?正平放在?身侧。
她正欲搭手?把脉,却不料洛榕竟是忽地睁了眼,缓缓抬手?反把她握住,声音沙哑道:“郡主?.....”
洛榕这一觉睡了极久,今日已?是比她往常醒来迟了,本来也应起了,而尹秋寒方才进门时的动静更是扰醒了她,只不过她还继而装睡着,想看看尹秋寒要对她做些什么。
尹秋寒以为?她是惊醒,也没挣脱她的手?,而是温言道:“郡马昨夜许是感了风寒,今日久眠不起,怕是病了,本宫略知医术,这才要为?你把脉瞧瞧病情。”
闻言,洛榕朝她轻勾唇,面上满是虚弱,道:“谢郡主?,不过不用把脉了,我自知是那寒气入了体的病,可身子无甚大碍,命人去熬些汤药来便是了。”
既然洛榕都如此讲了,尹秋寒也没了再要把脉的理,只是凝她片刻,颔首应下了。
她为?洛榕把脉的确是想探病情不假,可隐在?其中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洛榕怎样装扮,这男女的脉象不同,是不得?以假乱真的,要想知她究竟是男是女,只需把脉便知。
若洛榕真为?男子,便让她把脉又能如何,就是她这般隐藏不住的抗拒,才又让尹秋寒的疑心更重了些。
随后,尹秋寒命人来,按着洛榕讲的方子去抓了药,又熬了许久,侍女这才把药端进屋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药正烫着,还散着一股浓厚的药材味,尹秋寒本是坐于一旁览书,可一闻那药味,便不禁蹙眉,抬袖掩鼻,那药都不用尝,光是闻这味便知,定是苦得?不行。
本以为?洛榕还会面露苦色,可她却瞧见,洛榕执起碗,轻吹了几下,随即连眼都不曾眨一下,面不改色地将苦药一饮而尽。
洛榕饮完,还将唇角余留的药汁都抿了去,抬眸见尹秋寒正发怔看着她,不免轻笑?一声。
“良药苦口便是此理,再说这药也算不得?多苦。”说罢,又想起什么,一下转了语气,戏谑道:“我可不像有些人,饮药还要推三阻四的,跟个没长?大的孩童似的。”
尹秋寒冷瞪她一眼,“你说谁像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