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话不能乱讲。
夕影想:他和镜说的话都实现地太突兀,合该做个哑巴才好。
海岛上一日又一日过去,人间再发生什么都与他们无关。
夕影望着花枝附近那开了一片又一片的血红彼岸花,采下一束递到海棠花枝前,呆立片刻,又抱着一捧送回小木屋中,献到安静睡着的镜面前。
红艳的花,血一样瑰丽,衬着镜的脸和唇格外苍白。
夕影摘下几片花瓣,揉皱满手鲜红。
指尖描绘在镜的唇上。
那点苍白便被花汁点上些气色。
瞧起来,当真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次……我让你来采这花,你险些在这里丢了命,回来后,我却将它转赠他人,你是不是……很伤心?”
没人回答他这个答案,他却心底有数。
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我当时也是在气你……”
“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到该怎么惩罚你才能让我泄愤,我说不甘心杀了你,让你死的那么简单,连我自己都骗过去了,我其实……”
其实什么?
恨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可无论去发泄什么样的感情,都需要这个人还活着,还能承受他的怒意或是爱。
现在却……
“算了……”
夕影叹了声,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等你醒了我再慢慢和你说吧,有些账也得慢慢算,拿你我无限长久的寿数去清算,直到永远……”
满目鲜红的彼岸花摆渡在镜的身周,他只要一睁眼就能看见。
若是凡人,就该循着这彼岸花铺就的引子,找到回家的路才是。
但镜不是。
所以,夕影等了很久很久,一个又一个日升月落后,苍舒镜都没醒,那截日日浇灌神血的花枝也没半分生长的迹象。
毫无头绪,毫无希望……
之后,他们便离开了尸血山。
“哥哥,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小兔妖对夕影做的决定从来不会质疑,也不会多问,但最近他总是心绪不宁,总觉得不对劲,憋了好几天终于憋不住了。
烛台再度亮起,夕影朝小兔妖招了招手。
他半躺在床上,揉了揉小兔妖藏在帽子下的那截断耳,“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
夕影点头,“等以后……”他顿了下,“若有以后,我会想办法让它再长出来。”
小兔妖摇了摇头:“哥哥别为了我费心啦,现在都不疼了,而且也……也都习惯了,没什么影响的。”
小家伙的模样太乖巧了,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满怀担忧看着他。
夕影难得地笑了下,暖黄烛光下,模样慵倦,形容放松。
“你呀。”他点了点小兔妖眉心,嗔他一眼,“对你们兔妖来说,耳朵多重要呀,你以为我不知?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哥哥……”
小兔妖伏在床榻前,仰头瞪大圆润的眼,眨了眨,又望向床里头安静躺着的苍舒镜。
小声却坚定地问道:“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去做什么呢。”
夕影顿了下,被小兔妖抱着手,“哥哥,我不笨的,我都看得懂,看得出来,你不要转移话题了。”
夕影:“……”
他笑了声,重重地揉了下小兔妖的耳朵。
“我们的小白荼学聪明了呀。”
“哥哥……”
“好啦。”夕影无奈道,“不瞒你了。”
“神血和尸血山的土壤都没办法让他重生,他的半颗心脏已经被人毁了,唯一的希望是……”夕影抚着自己心口,轻声道,“他存在我这里的半颗心,我要想办法将它拿出来。”
小兔妖不知道那半颗心已融进灵核,更不晓得夕影已长出琉璃心,苍舒镜的那半颗心要拿出来,谈何容易。
夕影瞒住了他。
“我要找一个人,他或许能帮我取出那半颗心。”
小兔妖耳朵一支棱:“我帮哥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