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新鲜又好奇。
带着浓深的恶意, 又似纯澈的稚子,目光描摹着少年的表情。
像是观赏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少年想坐起身, 却没力气,只能半倚半靠在床帏扶杆边,胸口起伏着, 浑身的热哪怕夕影没碰到, 就已经感觉到了。
“是不是觉得浑身快烧起来了?”
夕影回忆着,声低浑沉, 慢悠悠道:“胸口像压了个磨盘,压得喘不过气, 又热, 骨头里又痒, 恨不得除去全部衣衫,往冷水里浸是不是?”
少年不语, 只咬着唇。
他看不见, 鸦羽长睫颤地厉害。
偏偏夕影靠地那么近, 嗓沉旖旎道:“浸冷水没用的, 根本缓解不了, 唯独”
他说着, 足尖不轻不重地往少年腿上压了一下。
隔着一层薄绡衣衫,柔软的触感让少年浑身战栗。
夕影嫌沾了地上血的鞋脏,踏上床前就脱了,好在这张床还算干净,床褥锦被都是新的。
雪白衣衫下,抻出的那只脚雪白如玉,指甲浑圆,玉髓一般,一碰上少年,少年便禁不住喉咙哽咽。
也不晓得是本能,还是药物作用。
他不知道,夕影却心底门清。
他们还在做“兄弟”时,苍舒镜爱极了他这一双足,每每云雨翻涌,这双足不是被攥在掌心细细揉捏着,就是缀满胭红暧昧的吻痕,像红梅落雪,又或者……被用到了其他地方。
就像现在一样。
以前是不得已,是羞赧困窘地被迫。
现在,他们的身份地位,主动权力,完全颠倒。
夕影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倒不是想奖励苍舒镜,而是忽然发现,让一个人以为自己能得到什么时,偏偏又不给了,岂不有趣?
能给他这种鲜活感受的人,只有苍舒镜。
若说做凡人时,这双足称得上白玉赛雪,那回归神躯,他们一跪一立在禁欲的神殿上,踩踹在苍舒镜肩头时,可称得上冰肌玉骨。
神不似人,有鲜活的血色,太干净了,反倒显得苍白。
就像现在……
足尖踩着什么,带来愉悦的痛苦。
若少年能看得见,便能发觉,那只足颜色冷地像冰琢的。
而冰琢玉雕的恩赐正缓解他的热。
却始终不给个痛快。
每当少年忍地咬牙,磕破唇瓣,祈求恩赐般挪动身躯时,夕影便像蜻蜓点过水面,荡漾涟漪,却不驻留,死水哪里能卷起巨涛,吞没蜻蜓呢?
他要飞走,他拦不住。
哪怕祈求声漏出喉,迷懵的双眼无声地、空洞地对上夕影,夕影心也无波。
“难受吗?想要什么?求我。”
苍舒镜曾经的原话,夕影还给他。
以前,他压着他,说这种话时,带着戏谑与揶揄,不在夕影脸上看见个祈怜求饶,没个泪珠忙簌簌,眼尾浮胭色,他是不会放过他的。
如今,一样,也不一样。
求他?
少年求不出来。
倒不是不愿意求夕影,相反,向夕影求饶似乎会让他舒服些,这种古怪的念头,他自己也不理解,却深刻骨髓。
他不想求他。
是因为,知道夕影不愿,若帮他做了这种事,于他而言,像是玷污了夕影。
他怕,怕这样之后,夕影会生气。
他只能忍着,熬着。
被血洇湿的唇微微开合,无力地歙动着:“求你……”
夕影脸色一变,双眸微眯起。
“求你……不要走,或者,可不可以……带我走。”
夕影微愕。
求这个?
不是解决这猛烈药性?
“那你不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