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绍收回目光,状似随意地道:“你兄长常年戍守边疆有功,待年底回京朕会好好奖赏!“说完,话锋一转,看向她身旁的人,”容卿,你可知朕今日召你进宫,所为何事?”
容玉山心中一凛,今日发生之事也就那一两件,他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眼眼底晦暗不明的楚绍,见他神色莫测,心中顿时了然。
后者目光再度转向容蓁,“前日,南疆质子进京,却在城郊遇刺,此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容卿可有耳闻?”
容蓁心中冷笑,果然是为了此事。
“不知容卿有何看法?”楚绍语气平和,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
“回皇上,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彻查清楚,才能给南疆一个交代。”容玉山沉声说道,语气不卑不亢。
楚绍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容卿的意思是,常明知身为礼官押送质子来盛京,却人未到京城就让质子遇到行刺,他常明知不该罚?”
容玉山连忙跪下,叩首道:“臣不敢!臣只是认为那南疆世子出事时还未到达与常大人碰头地点,况且此事疑点颇多,还请皇上明察秋毫。”
“哦?那依容卿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楚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的笑意深不达底。
容玉山心中一沉,“臣以为,将此事可交给大理寺彻查,务必查明真相。”
楚绍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容玉山,“容卿倒是好心肠,处处为臣下着想。”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随后他挥了挥手,语气淡漠:“此事朕自有决断。”
说罢,他突然话锋一转,看向容蓁,语气意味深长:“朕听闻,容小姐与先太子楚然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本垂眸听他们说着常明知之事的容蓁心中一紧,皇帝果如前世一般善妒,此时怕是要搬出那道遗旨,她略微思忖片刻,“回陛下,先太子殿下待臣女如妹,臣女也对先太子殿下之间也只是敬重。”
问话之人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侧首吩咐身旁的太监:“去,将先皇遗旨呈来。”
那太监领命立即转身走向内殿,不多时捧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
这个锦盒异常刺眼,那里面装着的便是让她前世的噩梦。
楚绍拿过锦盒,将其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容玉山连忙跪地听旨,她看着那明黄色的卷轴眼底情绪变了又变,在拿着卷轴那人抬眼看她之前跪了下去。
那人缓缓展开卷轴,清冷的声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嫡长子,温文尔雅,天资聪颖,今立为太子,望其克承大统,造福万民。容氏嫡女,容蓁,娴静淑德,秀外慧中,特赐婚太子,封太子妃,待太子登基,即册封为后,钦此。”
她身旁的父亲听闻这道遗旨后惊讶地抬首朝楚绍看
去。
那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前段日子整理先皇遗物,才知晓父皇还留有这一道遗旨。既然前太子已崩逝,朕为孝为义亦可代他给父皇一个交代,不如……”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容蓁身上,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朕便不拘泥于形式,直接封你为后,如何?”
此言一出,殿内陷入长久的沉浸。
那道遗旨本是先皇为嘉奖容氏忠勇,亦有多年共难之情,同护江山之意才将容氏唯一的嫡出小姐册封为太子妃。眼下他却如此亵渎,容玉山眼中怒意顷起。
未等身旁的父亲如前世那般公然抗旨,容蓁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语气欢喜道:“臣女谨遵先皇旨意。”
看着楚绍满意的面色,她心中冷笑。
果然,这一世,他仍然打算用同样的方法来控制容氏。
但这一世,容蓁必不会让他得偿所愿。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陛下,那南疆质子醒了”
第4章 偷听甚至未瞧她们一眼,立即追随容蓁……
那人将遗旨重新卷起放在容蓁抬起的双手中,脸色似乎有些意外,却稍纵即逝。
他目光落在面带愠色的容玉山身上,语气温和,目光却带着几分探究。
“南疆质子既已醒来,容相就随朕同探望。”说完,他起身绕过御案,走至容氏父女跟前道:“平身罢。”
容玉山按下心中不满,垂首眯了眯眼,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面上不露声色恭敬道:“臣遵旨。”
楚绍见他们如此,劲直从他们中间走过率先出了御书房,容玉山和容蓁对视一瞬,立即起身紧随其后。
出了御书房,弯月越过头顶,隐蔽在云层之后泛起淡淡的金边。
皇帝乘坐的銮驾两侧有一行宫人随着,在寂静的夜晚更显得声势浩大。穿过重重宫门,缓缓向南疆质子所在的宫殿。
容蓁低着头跟在容玉山身后,随行銮驾之侧,心思百转千回。
心中猜测他这是想借机试探容家对南疆质子遇刺一事的态度,或是在……试探她。
路上,楚绍与容玉山谈笑风生,仿若真是去探望病者的君臣。
容蓁却感觉到,楚绍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和探究。
她低头垂眸地紧跟其后,一路走过各宫时一道道向她投射来的探究目光,她恍若未见心中暗暗盘算着如何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
思忖间,一行人已至南疆质子暂住的宫殿外。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容蓁抬首看着眼前雕梁画栋的宫殿微微蹙眉,心中有些不悦,她向来不喜被众人注视的感觉。
殿内传来一阵带有口音的行礼声,显然是南疆质子的随从们。
“都起来吧。”楚绍目光从跪了一地的人身上迅速扫过,语气平淡道。